第六十八章 洛城旧事(1)(1 / 2)
时至晌午,秋舫才独自一人走出墨宗大门。
秋舫怆然仰面,望向浩渺天穹,这洛城地处南方,天际已有成群结队的归雁翱翔。与归乡避寒的大雁不同,秋舫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几日,他在墨宗里东奔西走,已将墨宗的建筑与地形烂熟于心。而洛城又不同于墨宗,这座边境上最为繁华的城市,弯弯拐拐海了去了,秋舫这样一个初来乍到者,哪能寻出回到东极门的路。
还好,有一只黑鸟在墨宗之外守了数日,今日瞧见秋舫出门,立马扑腾着翅膀飞来,在低空盘旋着。
“怎么,还得要我来给你找路是吧?”
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久未听见此声,心中不免觉得亲切,可刚出门不远,少年生怕背后还有眼线盯梢,不敢有所造次,于是强压着脸上若隐若现的笑意,低声嗫嚅道:“周师叔可还好?”
少年张口便是周宗,而不是与自己反怼两句,何望舒大抵猜到此事非同小可,只是将黑鸟往低又飞一段,传音与秋舫道:“随鸟来。”
说罢,黑鸟振翅而起,将秋舫引向洛城里最为鼎盛之处。
一人一鸟走街串巷,快步而行,不过多时,一块书写着“东极门”三个遒劲大字的匾额便映入眼帘。
离开数日,秋舫心中多少有些想念,他对东极门的感情不如对震明山来得深,但此处却也是他第二个家。洛城之中鱼龙混杂,秋舫已提前在无人小巷中换回真身,此时此刻,自然无人知道上一个时辰的他还是墨宗下人王谷芽了。
而何望舒并未与他同行,此时早在门中等候,将秋舫回门省亲一事禀明周宗。
“这位师兄,麻烦开一下门。”秋舫来到匾额下方,见守卫的青年年纪稍长于自己,也不去理入门时间早晚,随口便叫了一句师兄,并不想在此间过多烦扰。
守卫青年愣了片刻,想起方才何望舒已知会他们,忙不迭地将大门推开。东极门多数弟子虽听闻过那夜周宗与人大战是因秋舫而起,但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自然认不出来来者是何人,只当做是师长们邀来的贵客,只不过这贵客未免太小了一些。
见入门容易,秋舫的脚步也更加快了,收粮的借口支撑不了太久,到了夜晚,必然还得回到墨宗。
何望舒已在前堂等了半晌,瞧见秋舫的身影,笑着迎了出来。他从来不去端什么师叔的架子,只觉得这小子初见时木讷纯良,但几番相处下来,发现全赖晏青云教导太少的缘故,平常若是稍作提点,他便能活学活用。如此种种交织之下,自己对其也更是喜爱了。
“十师叔。”虽然何望舒的声音时常萦绕耳旁,但真容却是有许久未见。
“走吧,周老三在里边等你。”何望舒上来便切入正题,时间紧迫,容不得他耽搁。
所谓里边,却不是周宗的房间,何望舒将秋舫领至一处幽静的别院,走了进去,院落里有一座碧波小潭,潭畔生着数丛翠竹,一座灰砖砌成的小屋便藏于竹林间,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这里是?”秋舫自认为对东极门的里里外外还算熟识,但这座别院却是闻所未闻,有些疑惑。
“门中有几处别院,平常用来避暑纳凉,若有人身受重伤,也是待在此处静养,走,进去吧。”何望舒狡黠笑道。
推门而入,屋中已有三道人影,一人卧在榻上,一人坐于榻边,而另一人,自然在来回踱步。
这场景,与周宗昏睡时相仿,只不过躺着的人是老七曹子步,站着与坐着的,分别是早上才出了城回来的周宗与林芸。
“师妹,你瞧瞧,我就说墨宗这辈子都踩不到我们头上吧,这伙食,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周宗见秋舫随着何望舒进了房门,朗声笑骂起来。
林芸同样面露笑意,秋舫深得她喜爱,几日不见,内心欢喜,起身说道:“孩子为门中奔波,越见消瘦,还不都是你的功劳。”
“哼,来让师叔看看。”周宗嬉笑形于色,忙不迭地走到秋舫身畔,拽着他的臂膀左瞧一眼,右瞧一眼,末了还不忘再埋汰墨宗一句,“他们这伙食,打起架来,哪有力气。”
笑容往往会传染,秋舫见师叔们高兴,自己同样高兴,他浅笑道:“三师叔,弟子今天找了省亲借口,特定回来看看。”
“你十师叔都给我说了,怎么样,有什么见闻。”周宗大笑着,却突然一顿,又拉着秋舫往屋子深处走去,来到榻前,指着榻上人道,“先给你介绍介绍,七师叔,曹子步。”
曹子步一如十六年前的模样,除了身上的伤痕多了一些,其他倒是无异。明明为了东极门风里来雨里去,但岁月却挺眷顾他。
“你好。”曹子步话语并不多,这做暗探的人,本就不爱与人打交道,打起招呼来,也显得生硬。
“七师叔好。”秋舫低头作揖,拜了一拜,算是行过了大礼。
“你七师叔之前被骨魔使暗算,现在伤势还未痊愈。”说起此事,周宗的笑意几近消失,语气也凝重起来。
“师叔,弟子也有要事禀报。”见话题拖入正轨,秋舫不再藏着掖着。
“那你先说。”周宗一脸期待,他知道秋舫冒着风险从墨宗偷溜出来,一定是带来了天大的消息。
“昨日,风政设宴款待洛城群豪,共讲了两件事。”秋舫开门见山,并不去讲无关的话语。
“说来听听。”周宗双目放光,出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