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们下山去吧(1 / 2)
只听得吴秋舫话音刚落,转眼之间,原本死寂的湖水突地沸腾起来,满湖水泡迸裂,蓝光四起,成百上千把湖水凝结而成的水剑从中探出了头,呼啸着御水而起,大有扶摇直上九万里之势,奔涌着要与那阴魂不散的黑影拼个你死我活。
但那一道道黑影并不畏惧,又在空中一个盘旋,摇身一变,同样化作漆黑乌亮的长剑,如蛇吐信,向下直扑而来。
虽说水剑势众,勇不可挡,但黑剑也是煞气腾腾,不遑多让。二者在空中交兵,一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上,一方如山巅死士遄飞而下,一水一影本为无形之物,斗来斗去,忽而泛着蓝光的水剑被黑剑贯穿,魂归湖中;忽而缠满氤氲的黑剑被水剑斩落,化作一缕黑烟随风消散。
但有一柄黑剑不同,它在水剑群中见缝插针,左闪右躲,不断穿梭,以雷霆之势直取少年面门。
少年不敢怠慢,心知这柄黑剑乃是对手本体,双手一展,抓过两柄水剑便刺了上去,与之缠斗在一起。
周宗见状竟不由地拍了拍手,大叫道:“不错,用屠妖剑决,定斩这魔物!”
“多谢师叔指点。”秋舫虽说与黑剑战得难分难解,但嘴上仍不忘向师叔道谢。
场中情形被道人尽收眼底,他深邃的眸子如海,让人捉摸不透。缓了半晌,他才开口:“你还记得屠妖剑诀?”
“我虽未修剑,但你和…总归让我看了不少。”周宗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禁忌,顿了一顿,还是有些生硬地说完这句话。
道人也不计较,继续道:“这人的法术变幻莫测,难以捉摸,虽然两次都没有全力而战,但也说不准她的用意,秋舫到画城之前,你们多加小心。”
周宗心中也是一沉,他虽说不能檠天架海,但一身修行在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本是不会惧怕,可看到这黑影变化多端,先前自己也讲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被人暗中使计,着了歪门邪道,恐怕也难护秋舫周全。他知道师兄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也硬着头皮说道:“怎么,师兄你是看不上我的本事了?”
道人听了这话缓缓摇了摇头,就像知道周宗在嘴硬一般,只是叹息一声,声音竟有几分颤巍道:“自打你做了掌门之后,修行便停滞不前,业精于勤荒于嬉,俗务缠身也难为你了。”
“那人身死之后,你就闭山不出,俗务一概不理。这掌门之位本就是你的,我倒想把这扳指交还给你,让我也体会一下这闲云野鹤、好不自在的日子。”周宗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道人的话,只是有些恨恨地说道。
“你知我生性淡泊,年轻时喜看风云,愿入江湖,老了来心中只知修道,门中俗务必不会再管,不然我何苦让秋舫只身下山冒这个险。”道人的语气比之刚才已全然平静下来,任他潜心修道二十载,提起陈年旧事仍是容易心思不宁。
“那你究竟要让秋舫如何查?”周宗突然发问,明知道人说过不可知不可告,但他仍旧多嘴一句。
道人闻言侧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瞧着周宗的双眸看了半晌。周宗也与他对视着,那目光深黑幽邃,宛如千仞沉渊,深不见底。
“你当真如此不愿秋舫下山?”道人一边说着,一边平静而淡然地转过头去。
“因为你曾答应过我。”
“墨守成规不过是画地为牢,困死自己。”
“纵然抛开约定,但你起码要护得住他周全!”
“护得住,我要护那便护得住。”
“当真护得住?”
道人闻言再次转过头去盯着周宗,他们师兄弟从小一起学艺,平日里师父管教甚严,对长幼礼仪的偏执近乎苛刻,所以小的从不去真正地顶撞大的。而周宗虽说打小有些顽劣,但也只是捉弄下师弟们,从不敢拿这曾经杀人如麻的冷面师兄开刀。
不过这一次道人却是很快便回过头来,竟带着几分怒意喝道,“我晏青云,不会失手两次!”
两人在屋内你一言我一句地唇枪舌战,却没去看吴秋舫提着两柄水剑与那黑剑鏖战正酣。
这黑剑如有神助,连劈带砍,截空如电,力透千军,招招都是夺命的路数。反观吴秋舫,除了被动防守也玩不出其他花样,尽管他修行日久,但奈何实战经验不足,死守门户之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使出屠妖剑决来。
“先使第二路剑,龙蛇起陆。”道人见弟子已知破敌之策,却迟迟不用,心中猜到他是不知该从何入手,于是一声大喝,将良策送进吴秋舫耳中。
这屠妖剑决乃是剑道,共分移星易宿、龙蛇起陆、天地反覆三路剑招,乃是徵侯山剑宗一脉历代相传的招式,而徵侯山作为道教一路,自古以来便是以斩妖伏魔为己任,屠妖剑决人人习之,专杀妖魔。
少年领命,委身向下,竟“扑通”一声跃入水中,黑剑岂肯罢休,直追而去,一个劲射也冲进水里。可黑剑刚一入水,湖的那端却冒出少年的影子,他又从水中跃出,在拉开一些身位之后,便将两柄水剑往中一拍,合二为一,右手再将剑往天上一指,空中的千百把水剑似乎得了命令,齐刷刷地掉头直下,在黑色巨幕下汇聚在一起,化作龙形,冲向从水中跟出的黑剑。
黑剑猝不及防,被冲在最前的水龙举爪重重一拍,又给拍回水里。少年不敢怠慢,死死盯住水面,他心中明白,这黑剑不会这么不堪一击。
果不其然,那黑剑在水中两进两出,并不为水龙力大而所动,“噌”地一声再取少年面庞,迅猛之势不可挡。
那澄蓝水龙也不甘示弱,虬结锋利的龙爪劈头盖脸向黑剑压下,黑剑借着身子灵巧,一个扭身便从龙爪缝隙里钻出,一心只想夺取少年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