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阿真身世(1 / 2)
崔子俊特意在云卿她们饭后过来,想必来之前也是考量过一番的,这个点不早不晚,正好方便谈事。
云卿也不与他虚礼,请他入座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对派中关系知道得可清楚?那厨房丫头阿真又是什么时候被那厨娘收养的?”
崔子俊清朗一笑:“在下自小便协助家父处理派中事务,对这派中人物关系略知一二。云主事说的阿真,是十五年前被人遗弃在九岭派山脚,后被茹姨收养的,一直当做亲生女儿养在身边直至长大。”
说完又解释了一句:“茹姨便是今日云主事审问的那位厨娘,本姓何,单名一个‘茹’字,因自小便在派中服侍,如今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对九岭派很是忠心,我们晚辈尊敬她唤她一声‘茹姨’,其他人皆是唤她‘茹娘’。”
云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道:“那她这二十多年都在九岭派中,不曾下山过?”
崔子俊没料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想了想,道:“十六年前,茹姨同乡来信,说是茹姨父亲罹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请她回乡侍疾。茹姨便请了长假回乡,但一个月后,茹姨来信说因为父亲临终前给她定了门亲事,父命难违,便想与九岭派解契。”
茹娘并非九岭派家生子,因此纵然不舍,当时的厨房掌事还是怜惜她,替她向大主事求情,归还了她的卖身契,放她家去。谁知道一年后,茹娘形容枯槁地出现在了九岭派山脚下,衣衫破烂,就跟个叫花子似的,下山采买的主事差点没认出她。
“发生了何事?”云卿问。
崔子俊答道:“具体也不是很清楚,茹姨说她家乡发大水,淹死了她的夫君以及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万般无奈之下这才投奔九岭派。我父亲原本是不同意她回来的,虽说毁约一事事出有因,但若是默许茹姨如此行为,难保派中其他人不会效仿,因此也存心考量她。好在茹姨性情坚韧,在山门口跪了三天,水米未沾,最后实在是扛不住晕了过去,这才被人带进派中,此后,茹姨就与我们九岭派签了死契,并且再三保证,此生都不会离开九岭派。”
签了死契的奴仆就再无脱身的可能,到死也是奴身,她生下的孩子,也会继续为奴。可见茹娘当时也是没办法了,走投无路,才回的东家。
云卿和烟听完皆是唏嘘,烟唏嘘完,发现一个盲点:“那阿真又是什么时候被捡到的?”
提起这,崔子俊想到一些旧事,目光也不似之前清明。
“阿真是茹姨回九岭派后一个月才被人丢弃在山脚的。那时候我贪玩,瞒着父亲偷偷下山,正好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那妇人将一个襁褓放到了下山必经的官道旁,我当时只看到一个包袱,不知道那里面裹着婴儿。因为九岭派每逢佳节便会派人下山周济周边穷苦居民,往常也有人感念九岭派恩泽特意放一些农产品在官道旁作为谢礼,我以为是谢礼,就跑了过去,没想到就见到了阿真。”
说完,见云卿跟烟的面上皆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然后阿真就被刚失去幼女的茹姨收养了?”烟问。
崔子俊点点头,苦笑一声:“就跟二位听到这个事的时候想的一样,茹姨前脚失去了女儿,后脚却在山脚下发现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婴,这时机实在是巧合,未免不让人怀疑阿真的身世。可是后来父亲派人去茹姨的家乡打听了,茹姨的说法与她家乡的情况基本一致。茹姨当年回乡之后被村里的一户富绅看上,富绅有个卧床多年的儿子,久病多年,那富绅想让茹姨给他儿子冲喜,便拿茹姨的父亲要挟她,茹姨为了父亲,就答应了。过门没多久,茹姨被诊出喜脉,但茹姨的父亲却在那之后过世了。”
而后家乡发大水,茹娘怀胎九月,在大水中与富绅一家走散,再回来时,就见她肚腹平平,逢人便哭说失了女儿。
如此凄惨的故事,烟听着就像听书一样。但一想到那个面如死灰的妇人,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真与茹姨的女儿,月份差了多少?”云卿问。
崔子俊想了想,道:“差了约莫两个月了。阿真被丢弃时襁褓里面有道黄符,符上面写了她的生辰八字,与茹姨怀胎的时间推算,应当是差了两个月的。”
两个月,一般的婴孩出生后生长速度是很快的,一个月跟三个月的婴儿,没道理肉眼分辨不出来。
云卿想不通,便先压下这个疑问不表,又问了些阿真在九岭派的事。崔子俊说得很含糊,但云卿也听出来了,阿真在九岭派过得并不好。
九岭派派内关系简单,除了会收一些慕名前来的门外弟子外,门中绝大部分子弟都是从小生活在派中的人,就连各门房掌事的子女也能成为九岭派外门弟子。
茹娘在十年前便接替了厨房掌事一职,按理说阿真便能跟其他掌事的子女一般受戒成为外门弟子,由专门的师傅教导,但直到如今,阿真的外门弟子身份都没有得到九岭派认可。
“这是为何?”云卿问。
崔子俊咳了咳,道:“原本也是可以的,但阿真五岁那年,在灶前烧火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一头栽到了炉灶里,左脸烧伤严重,大夫说会终身留疤。茹姨怕她伤好后受人欺负,就把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也因此导致阿真没机会跟着其他外门弟子学习。”
他说得晦涩,烟却是心惊。
疤?
那怪她见到阿真时,阿真都不敢拿正脸面对她。她那时虽说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但看不太清以为是受虐所致,没想到却是五岁的时候就留下了。
她这边想着,崔子俊后面又说了一些阿真身上发生的事情,等到再无可说,云卿才放他回去。
等人一走,烟立刻坐了下来,眯着眼道:“我怎么隐隐约约闻到了狗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