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潼关南北(1 / 2)
在相县过了两日,酒坤估摸着要启程赶往武林大会了。耿忠也未强留,便令管家整备酒食,给他送行。二人在用了酒菜,耿忠便举起酒杯说:“二弟你此番来,为兄实在欢喜,待以后有机会你我兄弟再会。”说完二人一饮而尽。耿忠刚要吩咐管家把干粮备好,留酒坤路上食用。只见小兰和春梅捧着两个包裹出来,小兰说道:“忠哥,姐姐说你若想去,就和义兄弟去散散心。”耿忠先是诧异,然后问道:“小兰,夫人让你收拾的包裹?”小兰和春梅都掩面笑道:“夫人说你梦里都说什么武林大会、天下英雄,所以让我们收拾包裹,早去早回。”
耿忠闻言,便进内室,耿夫人见他进来,便嗔道:“想去也不说,还要人家猜。”耿忠笑道:“不然怎么显得夫人知书达理,温柔体贴。”耿夫人红着脸道:“快去和娘说,你这一去就要一个月吧,或许回来有好事告诉你。”耿忠又去和耿大娘道别,耿大娘见儿子这几年愈发出息,也不担心,嘱咐路上保重。耿夫人和小兰也进来侍奉着,说家里不用挂念。酒坤进来向耿大娘拜了几下,道:“大娘,我和大哥还有一个三弟,下次我和三弟也来看您老人家。”说着又磕了几个头。耿大娘笑道:“好好好,下次来多住几天。”
耿忠、酒坤二人策马朝西北而行,饥餐渴饮,路上也遇见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同道。那蒲城在长安东北向二百里,城周八里有奇,一小城耳。耿忠问道:“江湖侠客齐聚蒲城,朝廷难道不闻不问?”酒坤道:“紫柏道人乃武林泰斗,人所敬仰,也颇受朝廷看重,只是屡召不就。他选此处,应不至于遭朝廷猜忌。”
耿、酒沿黄河南岸而行,两岸峻岭连绵不绝。耿忠肃然道:“此处险绝,乃是用兵之地。”原来耿忠练兵剿匪,与陆县令、左师爷一起,学了一些兵书,所以常察看山川地势,以印证兵书所言。酒坤遥指远处道:“大哥好眼力,再往西行便是潼关了。”
果然一险锁钥,雄踞关山,嶙嶙城垒,乱石矗矗。耿忠仰首左右察看,突然胯下马惊,耿忠忙勒住缰绳。定睛一看,原来是流民围过来乞食。酒坤便散了点铜钱,流民称谢不停,酒坤对耿忠说道:“大哥,咱们策马快走,这般慢行,恐怕钱不够散了”。耿忠问道:“何以此处如此多流民。”酒坤忙道:“过了潼关再说。”说完忙驱马快行,原来有流民见他俩散钱,都要聚过来。到了关前,酒坤拿出镖局的印牒,耿忠拿出都头的官牒,守关的军士便放行了。
过了关,酒坤叹道:“长安风物阜盛,不见饿殍,只因举九州之力以供一地。这流民多是黄河之南遭遇灾患的百姓。你我来时走大道,所以不见,有几处州县遭了水灾,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耿忠道:“我在县衙也听说,黄河有灾,只是那几处州官县令,不知救困抚民。”酒坤长叹道:“不知救困,却知粉饰太平,用这潼关把流民拦住,所以关中不闻天下之事。”
渡口旁有一酒肆,二人边下马歇息。只见酒肆旁的石台上卧有一人,一手拎着酒壶,一手举着萧对着两岸河山,左舞右点,口中念念有词:“靡靡秋已夕,凄凄风露交。蔓草不复荣,园木空自凋。清气澄余滓,杳然天界高。哀蝉无留响,丛雁鸣云霄。万化相寻绎,人生岂不劳?从古皆有没,念之中心焦。何以称我情?浊酒且自陶。千载非所知,聊以永今朝。”
耿忠觉此人举止不凡,必是奇士,便举杯道:“这位兄弟,独饮无趣,何不来与我兄弟二人,畅饮一番。”那人循声望来,见耿忠英伟卓群,心中一动,大笑一声:“好!”翻身飘然而下,只见其素衣白面、举止从容、风度天然,细看身后还背一包裹,仿佛是一古琴。这琴箫侠士也不客气,坐下便对酒家说道:“这酒壶先与我填满,再来一坛酒,我和两位大侠也豪饮一番。”
酒坤见其轻功飘逸,心道:“这人武艺超群,难道是西蜀义军的人。”耿忠笑道:“好!我这碗酒敬兄弟,敬我们萍水相逢之缘。”琴箫侠士也端起碗道:“干!”三人饮完大笑。酒坤脑中闪过江湖上成名的大侠,觉得都不像,便道:“这位兄弟,轻功矫健,器宇不凡,不知如何称呼。”琴箫侠士又自斟了一碗酒,笑道:“难道不是有名之辈,就不能和这位大哥喝酒吗?”举起酒碗向着耿忠。耿忠慨然道:“有名无名,四海之内皆兄弟。”说完又饮完一碗。琴箫侠士说道:“两位大侠必是往蒲城去吧。”酒坤押镖行走江湖,不过被人称呼镖头而已,见这人任谁都直呼大侠,心想必是义军中人,便道:“若这位兄弟也是去蒲城,何不同行?”琴箫侠士道:“好,此处距蒲城百余里,半日便到,两位大侠策马在前,我紧随其后。”耿忠笑道:“岂有我们乘马,让兄弟步行,武林大会在后天,我们缓步而行,也能赶到。”
酒坤心中还是疑惑,以其轻功来看,必是一等高手,只是不知其名,便问道:“此次武林大会,名为议事,实在凶险,兄弟此来只是孤身一人?”琴箫侠士答道:“刚才这位大侠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怎能说孤身一人。”酒坤接着问道:“那兄弟对两方持何高见?”琴箫侠士答道:“不知两位大侠持何高见?”说完又盯着耿忠。耿忠本意不过来此处见番热闹,不愿插手江湖纷争,况且出身武当,虽不苟同武当所为,但与师门相忤也是不愿,便拱手道:“世事纷繁,江湖是非向来不断,我等力拙,但也要能做一分是一分,只能竭力去做,方有转机。若人人皆缩手旁观,武林事只会越来越乱。”然后回头看潼关,继续道:“一道大关,这边仿佛是太平世界,而那边却有不少流民。”琴箫侠士举碗道:“能做一分是一分,果然高论,如大侠用的上我,愿听驱遣。”耿忠不明何意,但也慷慨举碗道:“好兄弟,干!”
酒坤突然明白,这琴箫侠士或是刚学成武艺,出山行走江湖,来此处武林大会,是想为一方助拳的。酒坤转头打量了耿忠,心道:“莫非此人把大哥误认为是看大哥风度气概,是有几分相似。”念到此处,酒坤笑道:“这位兄弟,莫非你以萧为兵器?”话未落音,只听一少女喊道:“师兄,原来你躲到这里!”那琴箫侠士忙道:“两位大侠,蒲城再会,小弟有事先走一步。”说完转身脚底一点,跃上那石台,展开轻功,飞腾而去。只见那女子手提宝剑,婀娜俊美,气急跺脚道:“看你能躲到哪里去?”也腾跃追去。
耿忠赞叹道:“二人轻功不凡啊。”酒坤也道:“可与武当的轻功步绝攀相上下了。”二人回过神来,便上马赶路。
不过半日,二人便到蒲城,各路豪杰也相继到城,一片热闹,酒坤先酒家镖局的镖师们打了招呼,便找了一家旅店歇脚。城中各处都是天南地北的侠客,大家议论纷纷,都是说此次武林大会西蜀义军和武当派的是非曲直。耿忠和酒坤听得腻了,便去城墙上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