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角楼(1 / 2)
屋中打斗声彻底停下,将士们涌出大堂,本是心里记挂着公主和宋统领的安全,却见到于他们来说有些禁忌的场面。
当朝权臣段太傅搂住盛阳公主,两人两片化了的糖人似地粘在一起,久久不曾放开,灯光下他们的影子俨然都已经化作一滩蜜意,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了。
这氛围所昭示的秘密也太明显了。
将士们目瞪口呆,段太傅平日里威严凛冽不苟言笑,没想到面对殿下柔情似水,而殿下平日高高在上不可冒犯,此刻在段太傅怀抱里竟像是普通的柔弱女子。他们各有阵营,心里更是各怀心思,但相同的却是尴尬地面面相觑。
“赶紧进屋吧。”段兹这声命令像是及时雨,他们赶紧若无其事的跑回了屋里。
只留三个人在外,宋逸于院中仰面朝地,大口喘着气享受劫后余生的微风,温明和云扬立于门口,温明看向云扬,他虽面无表情,受了伤的手掌却紧紧捏作一团。
温明从前伺候太子在宗室学堂读书,云氏兄弟也在。他们同是洛州出身,母族沾亲带故,稚子常在一起玩耍。
盛阳偶尔来上课,云扬对她多有照顾,从端茶倒水到捧书磨墨……岑儿该做的事他全都代劳,恨不得让公主妹妹脚不沾地,时时背着她,当个菩萨供着。
同窗都是皇子和世家子,调侃他是个情痴,小小年纪就对公主妹妹痴心妄想。久而久之,这番调侃变成了人尽皆知的事实,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对盛阳的宠爱毫不掩饰。
后来他早早离开学堂和父亲上战场历练,只得托弟弟在家多关照小公主。
军营里有一道规矩,谁有最高战功,便可随大将军回朝面圣,接受奖励。
他不想奖励,只想看看公主殿下过得好不好。但他世家子弟,比之早在军中的副将们差之甚远,于是暗下决心,熬灯苦学,拼命厮杀,他日定将次次领战功,回回见佳人。
不久后先皇后先太子之死传入北关,他担心公主妹妹,不顾军令偷跑回天盛,却在半路被父亲截回,差点打死在卫北军营,双腿骨折,三月未曾下床。
再等到他几年后本领超群,领兵建功回朝。盛阳的眼里已经全是段喻之,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晚了,晚了。悔之,愧之。
段喻之娶妻,给了他再一次的希望。这六年他三度回朝领功,只为在庆功时见到盛阳举杯为他祝贺。可盛阳却再不似从前,天真锋芒毕收,与他们也多有疏离,从前她是人如其名,盛日骄阳的。他心痛不已,没有护住盛阳,即便战场上杀敌无数,又有什么用?
殊不知段喻之此刻心中所想与他不差分毫。他将盛阳抱了起来,一双眼暗沉中布着血丝,满脸阴沉,一言不发穿过人群上了二楼。
他将门轻踢开,快步将盛阳放至床上,正欲起身,盛阳却拱着身子像只要打架的小猫一样紧紧扣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
见他此刻还沉着一张脸,知道他在自己生自己的气,盛阳手上搂的紧了紧,撅着嘴不言语。
他低头看盛阳,却看到她白皙细长的脖子上两道清晰可见的紫红伤痕,心中一阵阵刺痛,忍不住轻轻抚上她脖子。
“啊……”她吃痛叫了一声。
他微微侧过脸去,烛光下侧影似松,掩饰住脸上的自责,他如果晚来一步,她又会怎样?想到这儿他心下又痛又悔,恨不得将自己一掌也劈了去和迟强作伴!
“确实是有点疼,好歹你来了,我们都得救了。”
她似乎也正难受着,一双眼微微耷下来,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惹起他无尽怜惜。
“你别走。”
段喻之强压心中的难言情绪,轻声安抚道,
“我怎么会走。只是你不想喝口水吗?还有你的伤口,也该拿药包扎。”
盛阳嘟嘟囔囔,“叫温明便是。”
“温明!”
温明正在满脸严肃地威胁将士们,“今日之事,谁敢说出去,死!”
却听段喻之轻飘飘叫了他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就刚好在他说完话的这空档。
这两人,这时候还非要叫自己,不能独立行走多说两句话好好解释解释误会吗!
盛阳仰着头躺在段喻之怀中,他鬓边散了几缕青丝,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这些年他忙于伏案工作,很少外出,从前有些健康的小麦肤色,如今却白皙了许多,再感到手中所环他的腰,从前肉紧实地像石头,现在却柔软了,也少了许多,腰细了不少,整个人更加秀色可餐了。
“你倒越发像个读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