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北去(1 / 2)
盛飞宇的死像春日飞絮,昨日铺得天盛泛白阴沉,夜风一吹,第二日连消息也消散地毫无痕迹了。世态薄凉,纵使贵为国公世子,也不过一日惦念的。
太子回去细细琢磨,盛阳在灵前所说还是有点可信度。一是多年来盛阳虽是飞扬跋扈,但却是独善其身,从未参与过朝堂政事,要说唯一的动机,那就是盛飞宇曾和她有婚约,但其实以她在父皇处受宠的程度,如果真要毁约,下决心闹上一闹也就行了,所以在太子这儿她是根本没有动机杀盛飞宇的;二是这个岑儿也是伺候她这么多年,偏偏和老二府中来往的这段时间,又到自己跟前刻意勾引,她虽然给自己说的是盛阳派他来监视自己的动向,但也不是全可信的,如果是老二派她来的呢?看来这岑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还可能是双面奸细,亏自己还怀念于她。
自己这个妹妹盛阳到底知不知情呢……他不好判断。
但盛阳却知道太子哪里是这么好骗的,再过几日,等他再仔细想想,至少会判盛阳和二皇子同流合污。
七日后,大理寺将盛飞宇之死调查清楚,“伤口由带毒匕首造成,死时身旁有妖族遗漏之物,断定为妖族杀害。”
死因一经公布,全城哗然,时隔十二年,妖族居然又卷土重来,杀了皇亲国戚。
尺玉隐于观看皇榜的人群最后,看百姓们讨论的义愤填膺,实在想不到自己到底在现场遗留了什么,难道是段太傅随意栽赃证据,为的就是判妖族一个罪?
她想找盛阳问一问她这位情郎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想飞毛腿去追早就溜到百里之外的她。
盛阳怕太子把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将烂摊子留给二皇子,三日前以“心情不佳,访问好友”为由,向圣上告假北上,意欲一路向北赴北关。
太子一派多在平阳周边,势力庞大,根深蒂固,其中多是老臣,做事谨慎,难寻纰漏,而这盘根错节的关系之中,最大的漏洞应该是在京外,比如北关县令胡栾。
北关地势特殊,有与外族通商的权力,虽只是县令,却是个肥差。胡栾得此肥差,靠的就是他表哥胡平的引荐,受先左相和镇国公的恩。而北关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温香楼的掌柜,兵部尚书余金山的堂亲,平川第一首富余万两。
此两人聚于此,像个聚宝盆一样,为远在平阳的各位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支持,其中利益往来可想而知。
盛阳出行已经三日,路上走走停停,并不着急,全然是一副出游散心的架势。北方春日稍晚,此刻已近清明,杨柳刚露嫩芽,路有红绿平分秋色的海棠,偶有纸鸢掠过。
“殿下,今日大理寺公布了镇国公世子的死讯,指向妖族。”
“温明,你觉得太傅此意何为?”
“太傅已经知道真相了,能瞒住尺姑娘的身份不报已经是让步。”
盛阳摇了摇头,“以尺玉的身手怎么可能在现场留下关键证物,他是故意公布出凶手的妖族身份。”
“小的听说段太傅全家老小都死于双面狸之手,这样想来他讨厌妖也是人之常情。”
盛阳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愧疚,他与妖有血海之仇,对妖厌恶至极,这些她都再清楚不过,但是在与尺玉交往中,也真的未曾考量过他的感受……
“殿下,恕小的多嘴,您有没有觉得尺玉姑娘那日见到段太傅似乎表现有些怪异。”
盛阳回想一下,当时确实觉得有些怪异,尺玉好像觉得段喻之认识她,或者说希望他认识她。
“尺玉的叔叔尺百寸就是双面狸,难道他们要找的是同一个人?”
段喻之家里本是走北关的商人,还算富裕,幼时他父母去平阳送货,在半路被双面狸妖劫杀,不仅如此,这个可怖的妖怪居然还吸干了尸体的血,段喻之见到父母时,已经是两副面目全非的干尸了。
此后他由外祖母养到十二岁,到外祖母离世,已经家徒四壁了。他心中怀揣着对杀亲妖怪的仇恨,又想凭自己的力气讨口饭吃,拜了一个三流捉妖师为师傅,之后又靠自己领悟,本领逐渐高强,独立游走挣几个捉妖镇宅的铜板,终于能吃顿饱饭。
“殿下,这个双面狸听起来真是可怕,居然有两副面孔,岂不是随处可以隐藏。只是小的也好奇,尺玉姑娘是普通猫妖,却和双面狸尺百寸是一族亲戚,为什么偏偏就出了他一个双面狸呢?”
“尺玉提过,他们一族本来是双面狸,从前凶狠残暴,靠喝人血修炼。和人族修好后,他们族长定下规矩不让伤人,此后他们没有人血帮助修炼,渐渐练不成双面,就成了普通的猫族。这个尺百寸却是偷偷打破了禁令,靠喝人血修炼成了双面,法力高强,善于伪装,干尽伤天害理之事。”
“原来此中渊源这么复杂……这样说来,如果当年泓庐案真的是双面狸所为,那段太傅和我们似乎有同样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