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内鬼(1 / 2)
门再关上。屋内一时安静,只有炭火在噼里啪啦地烧。
“太傅还记得我喜热畏寒。”盛阳靠着炭火坐下。
段太傅将她裙摆往外摆了摆,这么金贵的裙子,别给烧坏了。
他和盛阳不一样,他出身卑微,虽有天命眷顾走到今日的地位,但感念之心不可无,他衣食住行一向是节省的。
“殿下,这都是臣下应该记得的。”
“哦?是吗……”她托着腮若有所思。
见她走神,段太傅主动汇报道,“相关证人已经审完了,殿下刚才也听到了,芩姑娘是自己来找的掌柜,拿了一大笔钱开了天字号房,并请小厮邀请尚书郎来小坐。此间并无其他人或事异常,之后便是发现芩姑娘被杀,在场只有尚书郎。此事若只看证词,已经明了。”
“只能是盛飞宇杀了她。”
“是。”
“太傅也说了,若只看证词。”她看了段太傅一眼。
“确实,此事疑点还很多,作为公主府的女官,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又为什么要来找尚书郎,什么时候和尚书郎有私情的……”
说到这儿他不说了,只看着公主。
盛阳意识到他在等自己回答,笑了笑,“太傅是在审问我?”
“算不上。”
“她确实没处来这么多钱,我虽然宠她,但也不会给一个婢子那么多钱。”
她眼中透着鄙夷和凛冽,太傅眸子也暗了暗。
“我也从来未听闻过她与谁有私情……此事我回府里自会调查清楚。”
段喻之没有回话。
屋子里又安静了,盛阳看向段太傅,上次和他好好说话还在六年前,那时他三十,自己十八……
火又噼里啪啦响了,她回了回神站了起来。
“太傅大人,帮本宫披一下狐裘吧。”
屏风后挂着纯白的狐裘,是北关守将送来的生辰礼物,珍贵无比,价值黄金万两。
段太傅握着绵绵软细的狐裘,给尊贵的公主披上,不知何时小女孩已经有他肩高,脑袋刚好能抵住他的胸口。
绕过她的肩膀,他微微一滞,他少有伺候人的时候,倒是从前陪伴盛阳的时候常给她做这些事。
只是那时候只当她是小孩子,而现在……思量片刻,他准备走前去给她系上带子,盛阳自己接过带子麻利地系上了。
“有劳太傅了,开门。”
她语气冰冷。
门外自有人开了门。
“殿下。”
“段太傅还有什么话要同本宫说吗?”
身后的声音滞了一瞬,“没有了。此案如有最近进展,我会禀报殿下。”
盛阳没有回头,裙摆之后跟上一路御前军。
圣上儿女不多,早早都出宫立府,膝下在自己身边养着的儿女只盛阳一人。
盛阳十二岁那年遭遇变故,患上了严重的疯癫之症,好转之后便到了及笈外出立府之际,圣上不放心她在外独居,一拖再拖,到公主十八了,请命自建府邸,圣上迫不得已忍痛割爱,但允许女儿随时进宫探望,更亲赐一队御前军,保护独女安全。
公主府坐落在离皇宫不远的永乐街上,原来这街叫绥远,永乐也是圣上对公主的祝福,公主府在最里面,因为盛阳喜静,占了半条街,街头一些林林总总的店铺,生活百货一应俱全,倒有不少百姓往来,颇有烟火气。这本是建府时府里亲自挑的铺子,为的是府中便利,但府里其实并不怕麻烦,北方快马加鞭运来新摘的葡萄,胭脂水粉来自江南最好的铺子,苏州的绫罗绸缎一件一件往里送,各国进贡的贡品圣上总挑最好的赐。
“听说了吗,岑姑娘是跟镇国公府的世子幽会,死在温玉楼的。”
“幽会?不会吧,我看她天天见的形影不离地伺候公主,还有工夫和男人幽会吗?”
“还是和未来的驸马爷,这不是贱的慌?”
“对啊,她一个贱婢,公主对她那么好,居然还背叛公主。”
“谁知道呢,人家指不定就是为了当个妾室先谋划啊,你以为都像我们这么傻的,以后公主万一嫁过去,我们怎么办?”
“公主怎么会真的嫁给镇国公世子,我听说那个世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这世上哪有人配的上我们公主。”
盛阳在角落里听到这番话,并未打扰,绕了过去。
书房里熏香缭绕,茶水煮沸,第一个审的是贴身丫鬟温心。
“公主,温总管。”
温心比她还小几岁,是溶月幼时伺候她的一位嬷嬷的女儿,这位嬷嬷也早死了,似乎叫……桂嬷嬷?
盛阳挑了挑眉,这位嬷嬷……真是让人难忘。
“你和你母亲倒是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