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最后的聚会（1 / 2）

情为何物？语言学家说：情是事物相互作用产生的情感。诗人说：情是风花雪月，小桥流水人家。逻辑学家说：情有因果连带关系。实际上情因人而异，情因境而生，情因人的理解不同而不同。不仅同学情如此，所有的情感都是这般。年轻时，大家讲情讲义，开创事业，相互依存，亲如兄弟姊妹；老了时，人们就各顾各，彼此独立，保全性命，行如陌路。最后，除了记忆，便什么都没有了。

但尽管如此，我们班的同学并没有完全老去，那份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还在。我想，同学之间虽然出现各种不和谐的因素，并不代表同学们都没有感情，都不愿参加聚会。而是随时间的推移注意力发生了转移，情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经受不了挫折。我作为班长，应该积极深入到同学们中间去，努力缓解同学之间的矛盾，减少不和谐的因素产生。

过后不久，李霞打来电话，说她“五·一”节要为女儿举办婚礼，请我们帮忙通知同学。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勇，并强调说：“这个消息不要群发，最好是一个一个地通知。”

陈勇摊开双手说：“这就难了，因为这段时间李霞很少在同学之间走动，而且，因为她那张利嘴，见什么都说，得罪了不少同学，叫我如何通知啊？”我说：“大家都是老同学，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帮她一下，尽量通知吧，能来多少算多少。”

于是，我和陈勇分别打电话给同学们。但没想到，很多同学都说有事来不了。让我感到困惑和尴尬。

到李霞家办事那天，仅来了九位同学，大家相互招呼围坐在一张大桌旁。人虽然少了点，但仍然有老同学久别重逢的那种冲动和快乐。毕竟相处几十年了，经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能坚持下来的已经很不容易了。大家彼此又那么熟悉，看着一天天老去，须发斑白，弯腰驼背，步履蹒跚，今后能不能见面都难说了。

可以说，这次来参加李霞家婚礼的同学都是比较重感情的。来的男同学有陈勇、黄龙、杨得志、黄松林和周有贵，女同学有唐晓曼、朱玉琴、王常乐和孙玉梅。

我提议在吃饭前大家仍喝一杯友谊酒，以示友谊长存。不想这次大家都站了起来，杨得志说：“尽管我胃不好，今天我陪大家喝一杯。”陈勇说：“医生说我有高血压，现在我舍命陪君子了。”黄龙举起杯子说：“这段时间我正在戒烟戒酒，但也破例喝一杯。”我提醒大家说：“能喝便喝，不能喝可用其他的代替，不要伤着身体。”但没有同学们畏惧，我也一口喝下。喝了第一杯酒，我示意大家再喝一杯，结果大家都摆摆手说：“不能喝了。”

接着各自端起碗吃起饭来，动作虽然有些缓慢，吃菜有些挑剔，但人人都显得彬彬有礼，客客气气。我想他们不是不敢喝酒，也不是吃菜挑剔，而是因为他们都老了。

你看，陈勇虽然体形高大，看似健康。但挺着肚子，实际上是虚胖，身体臃肿而又笨拙。脸上的肉虽多，但和眼袋一起下垂，形成一道弯弯的月亮，而且鼻头潮红，脸上无光。再看看黄龙，虽然穿着笔挺，脸庞端正，但头顶下面一圈全是白发，并且胡子拉碴，皮肤黯淡粗糙。挤眉眨眼之间，满脸都是波纹。

再看看我们的班花唐晓曼，那个曾经使我神魂颠倒的女人。她现在虽然仍披散着长发，穿戴整齐，身段飘逸，充满自信，但掩饰不了她那衰老的神色。由于头发稀疏细柔，又向后捋着，整个脸形显得特庞大，皮肉凹陷，颧骨凸起。虽然涂粉抹脂，精心描眉，但仔细看鼻子两侧仍有不少雀斑。她笑起来的时嘴巴和鼻孔特别的大，把脸部肌肉被挤得变了形。特别是当她伸长手夹菜时，还可以看到她那苍白的手腕又干又细，手背上的青筋如同爬上几条蚯蚓。

旁边的孙玉梅、朱玉琴、王常乐也没有逃脱岁月的消磨。她们今天虽然也精心打扮了一番，想显现她们的丰姿，展示她们的魅力。但难掩真容，仔细看个个都神老色衰，满脸皱纹，肤色都如一张张灰暗蜡黄的纸，口眼变形，牙齿发黄，眼神幽暗，发丝稀疏。以前她们都是公主、是女神，还没走近，就让你神魂颠倒；如今都变成了皮肉枯槁的女魔或老妪了，让人不忍直视，不想过分接近她们。

岁月是把杀猪刀，无论你多想挽留，多么想掩饰，老了就老了。但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尽量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