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无处安放的青春”(1 / 2)
没过多久,大概2多分钟堂哥到了。
“俊!”堂哥向我摇了摇手。
“哥!”我开心的叫了一声。
“弟弟,东西给我来。”
我赶紧从座位下把鸡蛋、还有母亲弄的干豇豆等东西低了过去。衣服自己提着,然后背上书包。
“怎么弄这么多东西,这是啥?来书包我给你背着不?”
“不用哥,我背的动。这我妈弄的点土鸡蛋、豇豆啥的给大姑的。”
“天,带这些干什么?她什么都有。你没去过,你一会到了去看就知道了。咱们走!”
二人出了火车站旁边的汽车站,向前大概走了两分钟,堂哥道:“老弟,咱们就在这个站牌等。咱们去的地方叫平桥,一般从这边走呢,就是坐7路和11路都可以到。你看在这站牌上写的都有,咱们要去的大姑家就住这儿,你看名吃城,下次你记住到这儿就下车。”
“嗯,我记住了。对了哥,你住哪?”马俊问道。
“大姑的老家唐家湾,到时候我带你去。大姑他们现在搬到城区了,那边的话稍微远一点。”
“嗯,四爹在忙啥?大姑那里忙不忙?”
“我爸,没事给大姑父帮帮忙,弄弄鱼塘啥的,也没啥事。大姑那一天天的,不一定有时候忙,有时候闲看客人多不多了。之前请的那个厨师嫌工资给的低没干了,现在我一个人在弄。”说完堂哥咧嘴一笑,不一会7路车过来了,二人提着东西马路屁股兜里掏出零钱塞进公交车收款箱里,二人上了车。
“嫌工资低?那个,我那个小学同学周坤芳还在那干不?”
“咦,她呀?没让她干了。一天天的好吃懒做,跟咱自己人没法比。那个厨师是我以前那个酒店的厨师,大姑给他挖过来,一个月给开6嫌低了。不过那家伙,菜确实做的可以,比我入行的时间长,有点东西。汤炖的不赖,关系还可以。”
说着继续道:“现在就是咱们家常菜都做得差不多,核心的配料什么的我也弄的差不多了,就是人家的关键的步骤也不会给咱说,人家吃饭的家伙那能轻易告诉咱们?对了,三爹三妈他们最近咋样?忙不忙?现在应该在弄豇豆了吧?”
“嗯,挺忙的。每年都那样,也挣不了几个钱,你也知道咱们老家农村也就那几个季,种完水稻也就豇豆,还有茶叶每年弄弄。”
“今年稻怎么样?豇豆啥的种的多不?咱们那就是一点,交通不方便,种点水稻辛苦的跟啥子样,收割机也进不去全靠人工累。不像人家平原地区,种的多的赚得多。”
“还行吧,估计万把斤,收完了已经。豇豆还是咱们村低下那块地,收成也不咋样,跟去年差不多吧。”
“那上面我的那一块没种啊?那块地应该也可以。”
“中了小半截,种了点菜啥的。其他的叉红薯了,到时候一家弄一点呗。”
马路继续道:“红薯还可以,提到红薯妈蛋羊山四街,我妈卖菜他们那边一个烤红薯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就是咱们种的太少了,没有好位置。四街,你知道在哪不?你一次没来过市区吧?”
我一笑:“也就小时候来过一次,跟现在不一样了。都没啥印象,那时候还是我爸跟我妈俩带我一起来的,我爸不是会做木工椅子嘛,那一年来市区挑了几对椅子,还没到地方就卖完了。”
“嗯,对你爸那木工活做得好,椅子做的好。现在过年还去集市卖不?现在椅子涨价了没?好多年没回咱们游河街了。”
提到父亲做的手工椅子,我满是自豪感。每年秋天刚要入冬的时候,父亲总是带着我附近村里去别人的田间、地头池塘边去看杨柳树。看到好的料子就找来本家买一些直柳,回来配料。
一张手工椅,包含了椅腿、椅帽、椅寸、椅靠、还有边角料,父亲用来雕刻花纹,制作工序繁杂。父亲总是拿着他那个有些年头的用厚竹片制作的椅尺,用手中磨的铮亮的手锯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一块木料锯断了。小时候的印象中,他的手臂是那么的有力量!好像一切工具在他的手里都是那么的得心应手,干起活来,了力而不拖泥带水。
工具擦的明亮,梅花镯、打眼镯、平刨、钢锯等。一个主用斧头明锋而利,连皮带肉的柳木一下就划下来了。把所有用斧头加工好的椅腿一排摆放在用砖头垒的直径5公分的悬空状态,两头一搭,下面用山上用耙子蛤(方言,拢堆收集的意思下来的干松毛,薄薄的铺上一层在两个椅腿包的位置。一根划着的火柴,一扔便立刻燃烧起来。而父亲把加工好的椅板摊在地上,当连肉带皮的椅腿包处杨柳树皮被烧软的时候拿下来,拿起椅板,把椅板两头卡扣处放进椅腿包的凹槽里。用有力的臂膀一和,瞬间就成型了椅子下半部分。然后用椅寸放在椅腿事先镯好的寸眼里,用斧头一敲就固定下来了。
父亲速度快的话,一天能够做一对半椅子。一般上午配料,把该准备好的椅靠,板子,等主料刨的圆润平整而没有瑕疵!这手上的功夫在我们十里八乡也是首屈一指的。这一点是我作为儿子,这一生最为自豪的我的父亲。
粗糙的双手,厚实而有力。脸上的皱纹和乌黑的头发,父亲做椅子、挑稻捆、开荒茶园、用铁扦拗巨石填屋地基、使唤牛犁田、深夜手工甩着膀子揉茶叶的背影,一生之中,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生活永远挥之不去……
“愣啥神呢?三爹今年椅子做的多不?一天能搞两对不?”
“啊?哦,没那么多最快就三张,还得赶半夜。今年椅子价钱跟去年差多,往年五六十一对,今年我爸的椅子能在市场上卖八十。像马清他爸他们一般六七十吧,还有咱村里的幺爷他们四五十就卖了,年龄大了两天一对。”
“你说马新他们啊?那还是太低了,搞到市里面来卖少说也得一百多,12肯定没问题,15都有可能。你爸那椅子没得说,就算平时东拉西扯的估计也能管个十年八年没问题的。”
“唉,没办法。咱们那里就这样,交通不便,现在还好。以前我爸他们上街都是挑着去,挑两对椅子早上五六点就得走。要是我妈他们累的哼哧哼哧的,我以前挑一对就得两个多小时才到街上。”
“那现在呢?你爸不是新买了个摩托三轮吗?一次可以拉它个十对八对的。”
“现在,也没那么多。12的三轮,最多平时也就6对。只有一次拉8对还是中途有人送家里的。拉不了太多,咱们那土路你也知道的,坑坑洼洼。拉多了要是磕了碰了,人家不好好要,有的人家回去要刷漆的。再说了,一集就两天也做不了那么多。6对已经是极限了,除非下雨啥的上不了集才会留在家里。”
“那是有点亏了,就算一对8两天也才做16,赶工快点24,还有料钱呢?也就做那么一个多月吧?”
“是啊,料钱还好。一般我跟我爸就是去买一批,够年前年后用的,扳倒价。反正那杨柳树长在那也就长那了,也没人要。除了做椅子耐久,咱们那边很少用。不过现在做的多了,好赖货都有……”
堂哥道:“咱先不管椅子做的好还是差,现在竞争多了,那好材料不得涨价?再怎么着,多熟的人你一吨总得个几百块钱吧?”
“嗯,大差不差吧,每回我跟我爸都买个两三百块钱的自己去拉。今年的基本都定好了,就等天冷了去拉。”
“唉,就是挣个幸苦钱。咱们穷人挣钱难啊!”堂哥感叹道。
说着,聊着老家的情况。公交车走走停停,每一站有上有下,公交不停。从小光屁股长大的俩兄弟也是聊天不止……
“老弟,你看那就是金山角。牛逼不?过了金山角前面就是世界广场了,快到了。”
马俊随着堂哥所指感叹道:“嗯,这楼建的高。”
“这算啥,我们经常去平桥,平桥有个电厂,电厂那烟囱估计是目前全市最高的建筑了。得空去我那里我带你去看,下次你记住坐车到金山角,那就说明快到了。前面还有三站就到名吃城了,你是一下都没来过咱大姑家吧?”堂哥带着笑意的看着我道。
我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来过。”
堂哥又笑了笑:“去了你就知道了,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