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烟熏(1 / 2)
丘顶上已经是一副地狱景象,许多人在地上爬来爬去,伸手四处摸索,发出绝望的吼叫和恳求声,他们被因为呼吸道或者咽喉被毒烟的刺激而痛苦不堪,而有些还有力气,误以为自己已经眼盲的吐蕃士兵陷入了疯狂之中,他们惊恐的挥舞着武器,攻击任何一个靠近自己的人或者物,和想象中的敌人战斗,但他们多半只是杀死自己的同伴或者被同伴杀死。只有少数最机敏或者幸运的家伙才离开土丘,摆脱了毒烟的攻击范围。
旦增摸索了一下自己头和四肢,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只有一些擦伤,头和四肢的骨骼都完好无损,甚至连装着好友的骨殖的那个铜罐子也完好无损的留在怀中——这一定是阿旺在冥冥之中保佑着自己!旦增对自己说。这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站起身来,用最大的嗓门喊道:“不要慌张,抱住头往土丘下面滚,毒烟笼罩的范围并不大,只要离开这个范围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旦增的叫喊声起到了作用,那些在摆脱了毒烟的幸运儿纷纷大声叫喊,丘顶上的吐蕃人也纷纷丢下武器,抱住头蜷缩着身子从土丘上滚下来。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旦增这么好运气,没受什么大伤,但只要能摆脱这可怕的毒烟,受点小伤也算不得什么了!
但很快马蹄声就打破了旦增的好心情,他意识到毒烟只是敌人诡计的一部分,他看了看左右,发现绝大多数人都双目红肿,狼狈不堪,最重要的是,没有几个人手中有武器——在从土丘上滚下来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的武器都丢掉了。显然,只要几十个拿着木棍的羌人奴隶就能把自己这个百人队全部消灭。
“你要投降?”阿克敦提了一下缰绳,让坐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他警惕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吐蕃军官,仅仅从他乀露在外的胳膊、肩膀、脸上就能看到七八处大小不一的伤疤,显然这是一个老兵。
“是的!我们已经被打败了,请求您能够饶我们不死!”旦增的并不会说唐话,但羌话说的不错,其实他母亲就是个羌人奴隶,因为贵族父亲的血统才能成为正规士兵,然后依靠军功才成为副百户的。
“这个吐蕃人说他已经被打败了,请求您能够饶他们不死!”吐延芒结波气哼哼的翻译道。
“饶他们不死?”阿克敦笑了起来:“吐延芒结波你问他,不是说吐蕃人都很顽强吗?即便形势不利也宁可苦战不屈,不肯投降!”
旦增听了羌人少女的翻译,他能够听出少女口中的讥讽之意,但他没有生气:“您说的不错,在我们吐蕃确实如此,苦战而死之人会被赐给虎皮,家门也会被人尊敬;若是怯懦之人,家人则会被令以狐狸皮为衣,被同部之人嘲笑讥讽。但现在我的手下连眼睛都已经看不见了,就是个拿着木棍的女人都能杀了他们。这样还让他们战斗并不是勇敢,这种情况下投降也不是怯懦!”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阿克敦点了点头:“来人,把他们捆起来,清点盔甲武器,还有抢来的财物!”
很快清点结果就报上来了,俘获的吐蕃人有六十四人,其中有五六人伤势不轻,无法行走,铁甲十六副,皮甲四十余副,其余兵杖器械如是。阿克敦让吐蕃人用长矛做了担架,带着伤员往来时路上而去。
“阿克敦,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男儿,想不如心还这么软!比我们女儿家还不如!”吐延芒结波冷笑道。
“哦,为何这么说?”阿克敦笑道。
“那几个吐蕃伤兵,你还让人做担架把他们抬回去!为何不干脆一刀杀了?”吐延芒结波冷笑道:“这次是你们打赢了,要是你们打输了,吐蕃人绝对不会这么好心,肯定一刀了解了事!”
“我这不是好心!”阿克敦笑了起来:“其实以前在部落里,我也是和你说的一样,打赢了便一刀杀了,没那么费事。这些是在定林寺里师范教的!”
“教?教这个作甚?”
“自然是救治自家的伤兵啦!”阿克敦笑道:“师范说过,其实战场上立刻死掉的人很少,大部分人是受伤得不到好好照顾死掉的。一场仗打下来,被杀掉的如果有一千人,那受伤的少说也有三千人,这三千人后来少说也有一半人死掉了。其实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只要小心看护的话,都是死不了的!”
“小心看护?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