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道将行（1 / 1）

人族自始尊创道以来，实力逐渐强盛。然而数十万年的战争让人性一直围绕着生存而进化着。始尊创道后，人人生而有登天之机，甚至人族有些个体都强到能独自游走天下，但依然摆脱不了寿元短暂的限制。妖族大多就是靠血脉和机缘，同时即便强如龙帝，他的后代都有灵智未开者，这可能就是长寿的代价。

曾经有段时间，天下之人或许连同妖族在内都相信人族将来会主宰这个世界。但天道不全，有圆有缺，人不能圆满，人族近道强者相比妖族雄厚底蕴还是在少数的，并且人族寿元短暂，存世难以长久，这是难以弥补的先天差距。妖族哪怕归元境，寿元都可能远远长过人族近道者强者。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族纳气、归元者比例远远多于妖族，一个人族或许会很弱小，但一群人族爆发出来的生命力，往往能创造奇迹。过往数万年的人族、妖族大战让天下知道了，只要人族哪怕只是留下星星之火不灭，就有再起焚天之炎的机会。

千年前就是靠着每一个人族都有无限的可能，人族才能与妖族，这个存世更加悠久的族类平分这个天下。千年后的现在，一个更加和平的年代，一个始尊已创道的年代，人族的这种无限可能性在世人都不知道时候慢慢变小，甚至消失。

人妖止战之后，人族数量急剧攀升，五大主城一扩再扩。慢慢的人间资源掌握在了各大家族手中，曦皇影响力也大不如三百年前，去天枢求道者也不纯是单纯的只有向道之心了。原来是人人都有能修道成才的可能，现在却已经不是人人都能修道了。

就好像这个现在的人间不需要所有人都能修道成才一样。

大概五百年前开始，世人都感觉到了人族修道者与凡人之间出现了明显的差别，有些人族开始无修道资质，有些人族有修道资质却无近道之资，有些人族如天之娇子生而修道之路顺遂。强大的人和强大的家族传承百年千年甚至数万年，而现在数以亿记的凡人围绕着所谓修道者生存，即使这些所谓的修道者就是从他们眼中的凡人成长起来的。凡人仍然只能是苦苦生存？却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过，现在的凡人眼中，修道者与过往的妖族可有无不同么。

远在蜃妖城的妖皇，人妖止战后就不曾现世了，妖域内妖皇的传说每天都被无数年轻妖族传唱。蜃妖城王殿，一个以空间道法形成，整个空间独立于未知的黑暗虚空之中。王殿有着高高的穹顶，无边无际的大厅，巨大的古朴石柱镂刻着妖族各族强大始祖的石像立足大厅之中，有些石像上的妖祖已经淹没在悠远的时间长河里了，有些仍然活在世上，雄踞在妖域一方。王殿大厅中央是一片宽阔之地，立于此地，纵使巍峨如山的庞大妖躯也会感到渺小。在如林而立的古朴石柱尽头，一张孤独的王座遥遥的高高而立。

如今王座之前妖皇身影浮现，周身黑雾弥漫，隐约可见妖皇虚幻身影背对大厅。大厅正中一站一跪有两道身影。站立的是虎祖高大魁梧的身影，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清，满堂巨妖威压对虎祖造不成半点影响，他本就是存世巨妖。跪在虎祖身旁的就是刚刚近道不久的天猫遗孤魅江山，她正低头虔诚对妖皇跪拜，不敢抬头。妖皇正面向王座的身影，传出空灵之声，如泉石相击，清脆悦耳，并不像妖皇之名所给人带来的震撼，但明白这声音代表为何的妖族都会把它当作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圣音：“哥哥这算是隔代亲了吧，为了这个小家伙，哥哥可不像以前那么疼爱妹妹了。”虎祖深知这个亲妹妹的脾气，言语看似无忌，杀伐之心却十分深重，漠视天下生灵。并不在乎虎祖不敬，也更本不理会战战兢兢跪着的魅江山。妖皇之声再起：“哥哥，你收的那个小徒弟会是那传说中的道行者吗？”虎祖声音依旧清冷，回答：“大道行不行，吾不知。他可不太行。”“呵呵呵。。”王座前传来妖皇空灵笑声，王座前的朦胧身形，好像有一个天真少女在掩嘴而笑。

峒山虎祖第五个弟子，蛇妖佘忌兵，正双手翻舞着紫金衣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晃晃悠悠的行走在走出峒山地界的道路上。他的目标是距离峒山最近的人族主城，那座在妖族广为流传有着拒妖城之称的燕城。人族、妖族最后六百年的大战，几乎都是围绕着在这座拒妖城周围展开。

峒山和燕城其间路途相距遥远，不仅有被人称为无尽瀚海的沙漠，历史留名的函山谷地，与峒山不一样的崇山峻岭，还有小小巴山，和凄苦荒原。忌兵并不着急赶路，想着道书上有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刚好借此机会游历这大美人间，看看是什么样的美景值得人、妖两族征战数十万年，剿灭无数生命。顺便再去找找看静女在哪。

离开峒山地界，向正东而行，就是一片五千里之地的广袤沙漠了。刚出峒山地界的忌兵看到这一望无际的漫天黄沙之景，还是对这不曾见过的景色小有欣喜。忌兵走入沙海之中，并没有感觉到书中所说的一望无极，一片平坦啊。这一眼望去是一片片沙山堆堆叠叠。如果从天上往下看大地像一张满是褶皱的金黄色毛绒布，在风沙下，毛绒布的金黄色绒毛如水纹波动。烈日之下，橙黄的沙堆体现出不一样的规则美感，深入其中的忌兵，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沿途景色。忌兵赤脚踩在金黄的沙地上，灼热的黄沙不时漫过他洁白的脚面，那滚烫的温度让忌兵不仅不会不适甚至感觉有些舒服。一两天后，广袤的沙漠中，不变的景色，不变的人影。忌兵在黄沙上踩下的脚印，在身后很快被风沙掩藏，先是留下浅浅的印子，不久就恢复成从来没有人走过的模样。忌兵想着这漫天满地耀眼的金色，却也只是无人欣赏的孤独美景，热烈的生命之光带来的只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寂感。

忌兵想到道书有说沙漠中还有充满生机的生命绿洲，心想必须赶紧找个来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忌兵运起道元，前进速度飞快了起来。之后的三天之内，入眼仍是满眼黄沙，只是每到夜间，风沙渐息，荒漠的天气如两极反转，寒气逼人，独行者必然会更感寂冷，忌兵一身妖躯强横当然丝毫不受影响。只是这三天之内远天时有幻像出现，让忌兵都有惊艳之感。原来忌兵曾见，远方天际黄沙之上先是出现一个小水洼，随后迅速形成一片湖面，湖面上波光粼粼，水波随风翻滚，巨大湖面后有一片绿荫隐藏。忌兵见之心喜，以为是绿洲，就加速狂冲过去，距离却总不能拉近，最后湖荫蜃景统统消散，都消失在了一片黄沙之中。不过忌兵不觉可惜，反而落地哈哈大笑，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书中所言荒漠蜃景了。看见蜃景也就意味着那生命绿洲也不会太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