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忌兵，字不器（1 / 1）
忌兵笑着问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归玄：“哈哈二师兄，你怎么来啦？真是稀客啊。”归玄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将这个冬令时节峒山发生的事慢慢讲给忌兵听，先是魅江山惊险近道，后是空阒村末日静女遇险，慢慢的忌兵脸上神色变得没有那么欢快了，摇晃的尾巴也跟着垂在地上不再晃动。听完之后忌兵马上又笑了起来：“魅师姐近道功成了真厉害啊。有老陆跟着，想来这次蜃妖城之行妖皇陛下也不会太为难大师姐吧。”接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静女没事就好。只是要走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啊，真是太不够朋友了。”“怎么会走了呢，走了就走了吧”“那什么时候会回来呢?还会不会回来啊？”归玄看着陷入独自思考的小师弟，小师弟像是不知道旁边有人般一边想一边嘴里还在碎碎念，就轻笑着离开。体验着道书中不曾描述过的感觉，忌兵觉得自己很快能恢复失落的心情。看到师兄走了，就又把农场整理了一遍。然后飞到空阒村，只见村口明河水位好像是涨了一些，又有些河段跟原来相比狭窄了一些。最主要的是空阒村中没了静女的身影，这个冬天又有几个老人都没有抵挡住岁月的邀请，默默的离开的这个世界。有种不是伤心，但肯定不会让人快乐的情绪就又要涌上心头，不过很快就被忌兵压在心底。忌兵就想着去三师兄那斯那里调节一下心情。来到栖心洞内，狂犼那斯竟然没有打瞌睡，一身金甲已经去除了，身上穿着合身的劲装，一身膨出的肌肉彰显出里面蕴藏的巨大力量。狂犼正拿着本道书仔细研读。忌兵准备偷摸上去给他一拳，看看这厮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怎么这么主动学习了，这还是那个糙汉三师兄嘛。忌兵一拳还没下去，就听狂犼说到：“小师弟你醒啦。”听到这不像过往那样张狂嚣张的声音，忌兵这下真的都被惊到了，机械样的停下动作回答到：“啊，是啊，醒了，醒了。”就看狂犼转过身来，神情有些失落。忌兵马上说到：“三师兄，你别吓我，这是怎么拉，读个道书怎么还能把你给读傻了。你这老实的模样太吓人了，你快别这样，来给我吼两句听听。”说着就要上去拍拍狂犼脑袋，狂犼眼神一凶，就要一拳打过来，最后还是忍住了，忌兵也给吓得缩了回去，不过却放心了很多。狂犼说到：“小师妹此次一行蜃妖城，师尊不让我跟去。蜃妖城那是什么地方？就算有师尊在也不能说是绝对的安全啊，毕竟那位陛下从来说一不二，真是让人担心啊。”接着又说：“如果我去的话就不会那么危险了，毕竟我这么的强”。听到前面那句忌兵还有些感动，后面那句就感觉完全没道理了，于是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切，你去就相当于老陆出门带了个沙包，还是要浪费力气搬进搬出的那种。”狂犼再没忍住，一拳把忌兵打出栖心洞，一边说到：“滚蛋，废物东西，别影响我看书。”忌兵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一个鲤鱼打挺，在空中摆正身形后，感受了一下开心了一点的心情，就慢慢悠悠地向明泉峰飞去。
明泉峰中明泉湖，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二师兄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湖边钓鱼。像是知道忌兵会来，归玄远远地就向忌兵招了招手。忌兵落在二师兄身旁，疑问道：“二师兄，知道我要来？”归玄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小师弟，人心的滋味如何？”忌兵装傻回答：“什么啊？什么忍心不忍心的？”归玄看破道：“师尊曾说人心、妖心、道心并无不同，师弟道心天成，又岂会不知。”归玄又道：“纵使看破一时，不经世间事，看世事千变，君心安得永恒？”见忌兵怔怔无言。归玄好像预见到了什么，不等忌兵回答就突然微笑说到：“我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了，小师弟暂且别过了。”说着就自顾自消失在明泉湖边。忌兵没有起身，只是轻声说了声：“师兄慢走。”然后盘腿坐下面向明湖，怔怔地看着湖面，不时有银鳞跃出水面，划出自由完美的弧线。
忌兵就这么坐着，不管天上日月轮转。在湖边的第九天的夜晚，忌兵就像亘古以来就存在于湖边的事物，犹如草木。他心中一片宁静，也有些许漠然：“永恒即失衡么”。
这一夜峒山地界安静非常。玄泣洞中，不知名游鱼飞跃，电击之声频传，苍玄玉泛着清冷的气息，下面再也不会有热浪相迎合。栖心洞里狂犼手不释卷，不再打着瞌睡，好像看到的不是艰涩的文字，而是他心中的天下霸道。整个空阒村被二师兄用剑气围绕了起来，空阒村口的明河，水流潺潺，水中游鱼从河的这头游向河的那头，循环往复，只要不被抓起，也就是鱼生安然了。夜里的空阒村，残存的村屋，田间的杂草，显现着腐朽和落寞。只有偶尔几声垂老的咳嗽声才让人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人在这里居住。
晓月残灯人取静，孤星烛影水无声。
明泉边上的忌兵闭上眼睛进入梦里，忌兵很少做梦，这次却梦自己神游太虚，梦到人间四季变换。在一片暖秋之夜，皓月之下，静女立在瀑布潭边，光彩照人，看着农场丰景，盈盈的微笑。人影静，潭水幽，月光明，人更明。看着这副美景的忌兵痴痴的笑。睡梦中的忌兵蛇尾竟在渐渐消失，一颗蛇头也化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相貌俊俏，长长的睫毛下，闭着双眼，嘴角带笑，一头雪白长发生长到了腰间，映照得洁白皮肤微雪。不自觉中，忌兵周身道元变换，一袭华贵紫黑带金长袍合身覆上。这些变化好像春风过山，林叶下落，自然而然。
清晨醒来，白发青年走到明泉湖边，望着明泉湖水中的修长倒影，微微一笑，不觉意外。轻声呢喃：“心不为形逸，道不为形器。从此吾字不器，名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