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哑巴（1 / 2）

“娘～天都黑了，咱啥时候回家吃饭啊？我饿！”

妇人艰难地直起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又环顾周围劳作的同村，心中窜出一股无名之火。

“吃吃吃！吃死你得了！去垄上把那镰刀给我拿来！”

“哼！”布衣孩童撇开妇人的衣角，撅起嘴手持木棍打砸着身前稻田。

妇人一把夺过木棍扔进附近的草坑：“上前面找你爹去！别给我在这添乱！”

孩童嘟囔着嘴，气鼓鼓离开稻田，招呼着附近几个同伴，一起去找点乐子。

“二柱哥，咱们去哪啊？”

“二柱哥，我要回家吃饭了……”

小名李二柱，大名李福生的布衣孩童恶狠狠的呲牙咧嘴，周围几个孩童与他年纪相仿，虽说大他不少，却都出奇的惧怕前者。

李二柱揉了揉肚子，突然一拍肚皮兴奋道：“嘿！咱们多久没去‘狗窝’了！”

他双手搭在两侧同伴的肩上：“我今早看见那臭哑巴背个破筐进山了，怎么样，去不去？”

一群孩童面面相觑，然后相视一笑。

“走走走！”

“二柱哥，我想撒尿……”

“驴蛋！天天就你事多！给我憋着！”

“……”

夕阳垂暮，赤霞隐匿云间，人们扛着农具，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回家中，一天的辛劳稍稍在炊烟中有了喘息的余地。

在村落极为偏颇的角落，一处断崖下方，有一座矮小的毛坯房。

整座房子没有窗户，房顶是几片破旧的瓦片，上面盖着厚重的稻草，两块木板拼在一起勉强算是一扇门，上面还张贴着一副难以认清字迹的对联。

在这不远处，几个孩童鬼鬼祟祟的弹出脑袋，环顾了半柱香的时间，依然不见人影，这才不缓不慢的走到木屋旁。

“这破玩意，我早就想给他撕了！”李二柱一把撕下略有惨白的对联，在手中揉成一团，一脚踢到远处。

随后又放倒两块木板，露出小屋子的内部模样。

左侧是一座低矮的泥炕，正前方有一套桌椅，做工一般，布满划痕，好在只是稍稍倾斜，显然是捡来别人不要的。上面还有一个小盘，盛着一点点蜡油。

右边是一处泥灶，架着一口大黑锅，锅边放着零零散散的瓶罐，一旁地下堆垒着些许五谷蔬果，上面屋顶则挂着晒制的兽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李二柱轻轻一窜拽下一串鱼干，扯下一个在嘴里嚼了几口，又嫌弃的吐了出来，扔在地上踩上几脚：“什么破玩意，一点味都没有！”

很快，他又被锅旁花花绿绿的果子吸引了注意，随手捡起一个咬上一口，别说，酸酸甜甜，还挺好吃！

一不做二不休，剩下的果子全都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

不止李二柱，其余几人也是翻箱倒柜，探索着这屋子里的古怪玩意。

有人找到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石灰粉；有人找到一块铁片，一面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另一面还有些肉糊；还有人在那泥炕内侧找到一块破碎的刀刃，锋利无比。

唯独被称为驴蛋的孩童站在原地，紧咬牙关，双腿嘚嘚嗖嗖抖个不停：“二柱哥，我……我憋不住了……”

李二柱转过头，瞧见同伴那扭忸捏捏的样子嘿嘿一笑：“瞅你这完蛋玩意！”

他伸手将驴蛋拽到自己身旁，指着那堆蔬谷说道：“来！往这尿！”

事实上，除了李二柱偷拿的几个果子，剩下的不过是些陈年面米和烂菜叶子。

“二柱哥，不……不好吧……”

李二柱一挑眉毛，恶狠狠道：“你个怂蛋，他娘的尿不尿！有啥怕的！不尿就给我憋着！”

说话间，李二柱招呼附近几位伙伴，众人聚到一起，准备给这堆狗食加点味道。

“驴蛋！外边天都黑了！你能不能快点！？”

被几人催促的孩童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解开裤子，心中有点不忍，在转头看向众人。

刹那间，他瞪大眼睛，抬起手颤颤巍巍指向门口，张大嘴巴，‘水龙头’不自觉间一泻千里。

片刻后，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鬼啊！！！”

剩下几人被他吓得魂不守舍，饶是胆大如李二柱此时也是有些打腿颤，齐齐后头望去，只见门口处有一个消瘦的人影。

那身影半边身子隐匿在黑暗之中，唯一可见的是那右手上拿着一把铁刀，上面还有着新鲜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