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0章 君子重然诺,纵死不相负(1 / 2)
一日而已,杨妙真再回老神山,明显感觉到盟军态度天壤之别。
“你哥哥和蒙古军,勾打连环很久了?”林阡见她带了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假寨众的杂兵来,脑中浮现的只有弃卒保帅这区区一个词。真想不到有一天他心目中的杨二当家竟卑劣至此。但就算杨鞍把罪名全推,林阡也绝不可能再转圜。
杨妙真再如何聪颖过人,也到底才十五岁,哪经得起这般大的变故和打击,哽咽道:“师父,哥哥是被骗……”
早在十一月中旬速不台、鲲鹏、彻辰第一次攻打须弥山开始,木华黎就因为彻辰败给杨妙真而对她产生兴趣,在研究她时发现了杨鞍和李全两块宝;再加上林阡在镇戎州的主力如石硅彭义斌郝定大多出身红袄,故而他很快就将邓唐、大圣山、泰安、沂蒙、莒县所有的往事都串联。
蒙古军对杨鞍的撬动小心翼翼、一直不痛不痒,但就在林阡走火入魔、对金宋蒙无差别攻击的廿二,因辜听弦必须回援、七关兵力分流的缘故而量变引起质变。说来真是有得必有失,那晚,木华黎虽失去鲲鹏,却成功将关外亲信安插到杨鞍身边。
廿四,地脉抵达镇戎州,带给木华黎一个杨宋贤病危的好消息。这支蒙谍由脱里、阿甯、阿宓组成,收集的情报是以川蜀为中心发散,换句话说,临安的消息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条。但那条情报被林陌慧眼如炬用在了兵法里,也同时被木华黎火眼金睛用在了阴谋中——
“林阡和杨鞍之间,从来都藕断却丝连。这是因为杨鞍优柔而林阡次次争取。借杨宋贤之病情,可使林阡疏远杨鞍;杨鞍心虚,必不敢敞开心扉。一旦隔阂加深,李全即可出囚笼,助你们一臂之力。”木华黎对那些潜入红袄寨的蒙古兵说,李全一人,抵他们百人。
“杨鞍前脚来探我伤,后脚回去就把李全放了?”林阡冷笑。
“是……”杨妙真说起李全也满腔恨意,“后几日,李全藏在哥哥近身,对哥哥大放厥词,说师父存心对他回避,说路成是师父随便找的替死鬼,还说……”在林阡冷厉的目光中,她不得不继续叙述,“还说,明明不必‘活捉’曹王,明明不必‘礼遇’金帝,若非师母的身世拖累,金人的血海深仇早已得报。”
林阡心中一颤,要是盟军没赢金军就好了,然而盟军大势所趋不可能不胜……但如果吟儿不帮他去收降俘虏,何至于此!
吟儿礼遇金帝的事当然会使本就被李全触动的杨鞍心念大乱,当初在山东,林阡曾一度说服杨鞍接受金宋共融,“鞍哥,你总斥我忽略金宋之分。金宋之分,如何界定?这一路过来,太多敌人都像今日这般成了自己人,立场虽宋,血统是金……”然而,金帝的立场可能宋吗?!滑天下之大稽!
不得不说林阡的那个理念看起来太缥缈,尽管吟儿已努力跨出第一步,杨鞍却完全不相信,拼了命地要将她往后拽!
“哥哥是真心想藏起师母、引师父对金军动怒,谁知却被李全欺骗、反而误杀了师母,这才知蒙古人在幕后推动利用。现在李全金蝉脱壳,哥哥却被师父怪罪……”杨妙真泣诉,“好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几个杂兵没走空,他们知道木华黎的想法……只要师父严刑逼供,他们定能为我哥哥作证,木华黎才是主谋李全是帮凶!”
“确实是木华黎的风格:对付无懈可击的敌人,就从敌人全心信任的人下手。”陈旭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两场决战都胜过他,竟还是漏算他会在暗处战场做手脚。咱们在前面打金蒙,他早在背后撬杨鞍。”
“木华黎没做干净?你以为我会信?”林阡罕见清醒,“杨鞍他扮猪吃虎,明知木华黎对他借刀,一边做出甘心被李全愚弄的样子,一边特意扣了这两个人、专等着在被我‘错怪’后澄清他自己。”
“师父……”妙真的脸色变得惨白,“哥哥扣着他俩,可能只是多疑……”
“凤凰岭机关暗箭无数,他不会没算过吟儿中伏的风险,即使他初衷只是软禁她,却也不将我盟军的命放在眼里。”林阡长叹一声,“他满口仁义,内心却诡诈。这样的人,早已不是同道。”
“也就是说,师父心意已决,不会再变了?”妙真拭干泪水,低声问。
“我可以给他时间撤回山东,若执意赖着不走,休怪我不念旧情。”林阡眼中尽是狠戾。
“好,我会转达哥哥。但盼师父,不要忽略了主次。”妙真知他正在气头,语气也兀自变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