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庄严哀悼(2 / 2)
“只管做你自己的介绍,详细的原因我会解释。”
“了解。”
“车来了”
一辆红色涂装的甲壳虫喷汽车稳稳停在二人面前,代替四轮的风力扇发出的热风让薰觉得脚下有些暖和了。
“上来吧齿叔,还有这位,怎么称呼?”一个毛绒绒的脸从车窗里出现,他是一位在科技发展部管理范畴之外的猿族。
*哒*
“您叫我薰就好,是个医生。”
“她家最近有些变故所以暂时把她托付给我了,和你说带上她是我的个人意见,如果添麻烦了的话很抱歉。”
“没事,老爹他肯定是高兴的,他一直觉得就算死了也得在葬礼上多些人来才最好,认识的人也好,不认识的人也好,只要能互相认识,通过他相识,他就高兴啦”
“和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差不多”
“老爹他曾经也提到您,总说您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重要的人之一”
“我算是见证了他的半生吧,他年轻的时候身强力壮靠着一身蛮劲给人当佣兵赚血票子,年纪大一些了就辞职去搞了乐队,然后一搞就是几十年。”
“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有些仇家总来给我们家发信,最近已经上升到了会在墓地等着我们这种程度”
“他们要是敢的话你们能解决吗?”
“其实我们也没信心,警察不站我们这边。”
“你们家老子没有在科技发展部过的日子,却有在科技发展部一样受排挤的命,怎么昨晚没和我说?”
“就是怕您到地方了打起来,可——”
“我知道了,把我放下吧”
“诶?”
“拉宁瑞先生?”
“我晚点过去,你们先走。”
“知道了,墓地离这里也不远了,请您尽快做决定”
“呵”
留下意味不明的笑声,橙红色的猎人拥抱了外面的大雨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当一同奋战过的伙伴、
自己热爱的歌曲、
父母、
仇敌、
爱人、
喜欢过的歌手、
竞争对手,
这些,所有的,全都先自己而去。
逐渐地死去,被遗忘,像是小时候的玩具一样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留下的,只有一个同样在逐渐衰老的自己。
在这种时候,
“日安”
那个人就像是和几十年前一样的,几乎是毫无变化的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也会感到惊奇与欣慰。
“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依旧穿着那棕黑色的斗篷,背着那把奇形怪状的剑,戴着牛仔帽——只是,他以前的帽子上有那只狮子么?
“是啊总觉得昨天我还在那个下雨的早晨和你瞎聊自己的身世呢”
“今天你就连地都下不了了?”
“嘿!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啦,倒是你,看起来还和当初一样,能量体不会衰败么?不应该吧。”
“”
他抬过头去看向是方向只有那把达克林德。
“嘿,无所谓啦,齿哥,我就想问一个问题。”
“问吧。”
“你活了这么久可还是这么年轻,到底是个啥感受啊?”
“很难说,我已经放下了很多事情,说不定现在的负担比你还轻一些。”
“是么”
“我也不在乎什么白天黑夜,你是知道的。”
“谢谢啊,齿哥”
“怎么?”
“只是觉得,我这辈子有个人看着,挺好的,不求啥刻碑,或者让你记着我,就光是你‘见证’,就值啦!”
“不打算做个自己的克隆吗?”
“那是另一个我,99%的细胞是我,那也不是这一个我,咳咳也别糟蹋钱了,多让我家小子去搞下音乐挺好的。”
“他继承你的衣钵去做电子乐了?”
“嗐!臭小子现在去搞摇滚了!你说说他!他老爹我五十多的时候都没搞摇滚觉得闹的慌,现在人真的是”
“呵呵呵”拉宁瑞的笑声一如既往的怪异。
“咋了,我一个旧时代的人可不如现代人有价值,新时代就该给年轻人去发展嘛”
“要是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是一文不值了”
“诶,你是另一回事,你可是个古董的价值!哈哈!”
“哈,笑话不错,看来你精神头挺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我觉得自己大概还能再活个四五年吧,撑死了说不定十年也有呐!”他在病床上别扭地竖起了大拇指。
“盖”
“咋了”
“葬礼那天我会来的,就当是见证你一生的终点吧”
“呦,那还真是劳驾您了,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谢了”
“说起来你有和巷鼠联系过吗”
“他啊,他不是去给一大户人家当管家去了吗”
“希望他也能安心养老吧,我走了”
“哦!一路走好!”
雨停了。
乌云渐渐散开,至少,墓地已经不再下雨了。
*铛!!*
人们的争执声随着金属栅栏质的墓园大门门锁被硬生生砸烂发出的巨大声响被打断。
拉宁瑞换回了他最常穿的那身衣服,背着他的大剑,无顾他人目光地走近了他的棺柩。
他低头看向这冰冷的棺材,手抚过他最后的安息处,仿佛为他降下了安眠的咒语,
没人胆敢对他说些什么,也没再有胆子去做些什么。
“谁胆敢在他的墓地上喧哗,谁就是与一名他的友人,他的兄弟,他的见证者为敌。”
他将那把漆黑的双手剑放于胸前双手抓住剑柄插入墓园的土地中,如同一尊骑士雕像。
“”
墓地内一片安静,就如无人在此一般。
“都懂了?现在该留在这的,是悼念他的人,其他人,可以走了,或者,我请他们走。”
一部分人灰溜溜地走了,还有一部分低着头留了下来,几位亲戚与家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在他下葬之前,我想看看他的脸,最后为他念悼词”
“这是您应该的,毕竟父亲他的遗书里提到过这一项。”
“那就是他太了解我了”
*铛*
这个猿人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平静,毛发全都是灰白色的,身侧还放着他年轻时用过的一把步枪。
“”这还是薰第一次见过如此严肃的拉宁瑞。
“我在这里,盖·弗伊德,你的见证者,你的同伴,你的朋友拉宁瑞正在此地为你念诵悼词。”
“安息吧,和善的父亲与称职的丈夫,忠实的战士、我的朋友。汝留在这世间的任务已经完成,汝之衰败并非终结,汝必会重生,汝可进入生与死的轮回,将生与明天留给你的家人吧,愿羔羊祝福你,阿托罗斯。”
人们纷纷摘下帽子向他的棺柩默哀,而拉宁瑞轻轻扣上棺盖,同样也低头摘下帽子为其默哀。
最终,棺柩躺入了泥土中,被他的儿子掩埋,最终,也会像这个人曾经接触过的东西一样,被遗忘,被遗忘
“”
“拉宁瑞先生?”
“我在,我在。”
“葬礼都过去两天了,您最近总是表现得有些奇怪,是您觉得有些悲哀么?”
“或许是吧,但这样的事”
拉宁瑞将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群星。
“已经不记得经历过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