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趁夜遁去,死道友不死贫道(1 / 2)
吴三桂少年人,见不得如此长他人志气。
故而听到父亲和左良玉之语,心中异常不忿,咕哝道:有甚么希奇,时事所为罢了,若我在辽东,必取建奴如杀鸡宰狗,比之王琦,不弱也!
“说些什么胡话?若是让你守山海关,怕不是降了敌人,开门见喜了!”吴襄听到儿子如此狂悖之语,一时间也是怒起,抽鞭道:“回帐击鼓,聚将议事!”
自己做老子的都没有说去往辽东杀满清如屠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懂得什么练兵御敌?
而且,左良玉就在边上,你吴三桂说这些话,让做老子的怎么回你?
夸你少年天才?还是说我等不如你小儿?
吴三桂被骂走了,吴襄回头告罪道:“左大人,小儿无知,还请不要见怪。”
“嘿嘿,无妨,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血流漂杵,血浆贯靴的场面,说这些话,不妨事,”左良玉才不会和吴三桂那般小儿见怪,他现在要思考怎么走为上策了!
妈的,天可怜见!
他左良玉肯带兵北上,就是因为以为北方空虚,没有重兵把守,所以才想要趁此机会早立功勋,回南京混个一省总兵,才好坐大,以观后事,但是现在看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啊!
秦二宝南下了,怎么这里又突然多出来了卢象升?
自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一点家底,若是赔在这里?左良玉的肠子都能悔青了。
“火烧淀多是沼泽地,吾观之,那卢象升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越过沼泽与我大战,”吴襄看左良玉的脸色有些难看,开口宽慰道:“我们还是先行回帐,聚诸将共同商议一番,再做打算,如何?”
“也好,也好!”左良玉闻言猛地点头,驭马而走的时候,回头望了望远处地平线山的朦胧大军,心思已经活泛的安定不下来了。
七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暖,而日光也已经渐趋延长,所以在申时末刻时候,天色依旧亮堂堂一片。
临时营帐中,诸将皆是沉闷不语。
数天跋涉千里,还没有怎么歇息,就遇上了地狱级的敌人。
杀得满清近乎灭种的卢象升,带着他得以成名的轻骑兵,出现在众人必经之路上,任谁,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了。
而且,更重要的,他们的粮食不多了,战马也几乎是饿着肚子,没有粮草。
而手底下的那些军汉,南京承诺的饷银,也只发了一半,剩下一半,要回去才能领。
现在,回得去吗?
“诸位,怎么办?”吴襄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鼓励的话,但是临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形势如此,如何笑谈?
“打是打不过,”帐内有一将木木开口:“不如.俺也不知!”
“诸位,其实也不必如此惊慌,”眼珠子望着众人,左良玉突然开口:“对方是轻骑兵,一贯的适合平原作战,而我军所占据的是一大片的,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啊!战马和重甲骑兵是万万不可能在这里和我们战斗,所以他们的战斗力,是大大折扣的!”
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左良玉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诸位,现如今,正面交锋是打不过的,何不趁着对方立足不稳,夜袭!攻其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位左总兵的语气中带着蛊惑,但是听起来是那么的不靠谱。
夜袭?
听听,
这是人说的话吗?
前面是一大片沼泽地啊!
对方不好进攻我们,却要我们踏着沼泽去进攻对方?
嫌命长?
但是这话却不能直说,所以左良玉说完,帐内众人有的只是轻轻咳嗽两声,有的是装作同意,点头不止,大部分都是相顾无言,眸中无语。
“此计,可做备选!”吴襄最终开口:“但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今夜是关键,本将以为,只要熬过今晚,我们明早直接开拔,向着西面保定府而去,那里与河南省相交,进可攻退可守,既可摆脱身后的敌军,又能找到平原补充粮秣.”
嗯,
说好听点,传略转移。
难听点,那就是跑啊!
不过,总要有人殿后吧?
吴襄摸了摸胡子,看向众人:“南京诸公那里,本将有些面子,是否有人愿意站出来殿后以作牵制,本将可以保他一个大镇总兵!”
沉默,又是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主题。
“吾为副总兵,又是此次经略北方的老帅,”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向来老奸巨猾的左良玉思忖半晌之后突然开口:“殿后之事,就由我来!”
嘶!!!
忠贞为国?
就连吴襄都有些惊到了。
本来,若是无人应下,他是打算带兵殿后的,毕竟打不过直接跑嘛,沼泽地对方也追不上。
但是现在左良玉主动开口了。
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左公!”
无论如何,吴襄有些感动。
这个时候,还是老将靠谱,知道以大局为重。
“分内事,无需如此!”左良玉摆了摆手,表示吴襄老弟你客气了。
不多时,上首位置的吴襄还是做了总结:“那么今夜就加强防守,各营地相互之间连接巡防,不可掉以轻心!”
“另外,左大人,”吴襄看向左良玉:“你麾下的斥候营,还要辛苦.”
“今晚,左某亲自坐镇,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必前一步为诸位同僚擂鼓示警,我等和叛逆之贼,势不两立!”
“好好好!”吴襄一拍大腿,心情大好,遣散诸将:“各自回去准备吧!”
帐内火把摇曳,照的人影错落,只剩下吴襄和左良玉两人。
“左公,今晚我陪你一起坐镇,”吴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无需如此,你还要坐镇中军,明日撤军西进,也要养精蓄锐,你且去准备吧,这里交予老夫即可!”左良玉看起来,就如同准备与国同休的忠直之将一般。
“拜托了!”
吴襄起身一拜。
“一切有我!”
左良玉亦拜。
不多时,吴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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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夜黑风高。
火烧淀对面,卢字大旗飘展,卢象升正在营中坐着最后的战前部署。
“八千步兵留守在此,”卢象升站在帐中,指着面前的沙盘道:“堵住其北上的唯一道路,其三千余骑兵,携带少数干粮,人衔枚,马衔草随我出战,趁着夜色绕过这片沼泽地,迂回百里,直插敌军腹地!”
卢象升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自从满清被灭,自己就被期齐国公一纸调令摁在沈阳城不得动弹。
四个月前,秦二宝突然得了命令率军南下,而两个月前,曹文诏又帅军进逼朝鲜,将那群朝鲜棒子收拾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