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会晤(2 / 2)
雍闿断然拒绝道:“做梦!除非汉家朝廷能封某为南中王,划泸水而治,否则某宁愿和你们这些汉家鹰犬拼个你死我活!”
卫弘对雍闿如此激烈的反抗态度,并不在意,反而耐着性子问道:“雍将军祖上乃是汉家什邡侯,沐浴汉家皇恩久矣,为何偏偏要做一个反贼呢?”
“汉家皇恩?……”
听闻到这个字眼,雍闿流露出一丝嘲弄:“汉帝封某雍氏为侯,不过是当猪来养罢了,待养肥了就狠狠宰上一刀!”
“先祖雍桓在前汉武帝元鼎五年,不肯从军攻打南越,又因所筹酎金和献祭事不合那汉室要求,被削掉侯位,可见汉室朝廷视某雍氏为猪狗,动辄贬谪迁徙,又何谈皇恩?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正是某辈开宗立国的好时机,焉能再俯首为汉家鹰犬!”
卫弘却继续采用心理战术,对雍闿说道:“就在前几个月,逆魏举五十万兵马进犯蜀地,却被诸葛丞相谈笑间覆手而退,如今朝廷全力经营南中,派遣大军来平定乱局,雍将军不过统兵数万,所占之地不过只有半郡数县而已,焉能和汉家数十万天军相抗衡?”
雍闿却不为所动,对着卫弘轻蔑地说道:“如今汉室只剩下半壁益州,已经是穷途末路,也不妨和你说句实话,某已投靠东吴孙氏,更有南蛮王孟获为刎颈之交。他日指引蛮兵,尽驱南中汉军,甚至攻克成都,全据益州,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开创汉室四百年基业的刘邦,刚开始也不过是泗水小小的亭长罢了……”
雍闿所言,已经向卫弘表明自己的心意已决,绝无可能再归附于汉家朝廷。
话已经说到这里,卫弘也不再多言,而是指着黑铁锅内烤炙的牛肉,对雍闿说道:“这顿牛肉,就当我还了雍将军当日在盘羊道北的盛意邀请,待吃完后,你我两家再整兵戈,准备拼死一战吧!”
雍闿闻言,也没有矫情,雍闿面前的这口铁锅实在新奇,于是效彷卫弘,用腰间长刀取食了一块牛肉。
握着刀柄的雍闿,看了一眼卫弘,有隐隐发作之势。
忽然,远处有一骑飞奔而来,是雍闿所部的传信卒:“报!味县告急!”
待走到雍闿身前不远处,这传信的骑卒一头栽倒在地,撞的头破血流。
再细看时,却发现这骑卒背后插着几支羽箭,深入体肤,血迹染红了后背衣衫。
雍闿的亲卫没有管顾这名传信兵的死活,仅仅从其身上的竹筒里面取出密信,然后移交给雍闿。
卫弘也站了起来,看着这名突如其来的传信兵,攥紧了拳头。
雍闿见到卫弘这副样子,心中顿时生疑,接到密信一看,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阴郁了起来。
将这封密信丢回给亲卫,雍闿愤怒地抬起头,看着卫弘怒气冲冠地喝道:“贼竖子,竟敢诓骗某,汉军根本就没打下味县!”
见到此事已然泄漏,卫弘皱起眉头。
按理来说,味县前往滇池的通道已经被夷王高定率领越嶲诸部截断了,怎么会放味县的传信卒赶过来了呢。
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卫弘握住腰间的钢刀对雍闿说道:“即便味县没有被攻下又当如何?汉军和越嶲诸部前后夹击,味县不过三千守军,焉能坚守太久?”
在听到卫弘这番话后,雍闿不怒反笑,指着卫弘放肆地笑道:“竖子果真是竖子,经不得半点恐吓,某就料中了,味县岂能被汉军轻易攻破,事实果真如此!”
先前雍闿接到的密信中,只说了味县到滇池这一路上,出现了大量的越嶲夷卒,并没有说明味县有没有被汉军攻克。
那名传信兵本就是来往两地的斥候,稍一探查便被越嶲夷部察觉,派出骑兵追杀。
这一套把戏,雍闿就是为了从卫弘口中诈出汉军真正的动向。
果然,不知卫弘是太过稚嫩,还是内心过于紧张,竟然不思量味县和滇池相隔数百里,途中又有夷卒围堵,岂能这么快传来消息。
卫弘见状,心知自己中了雍闿的奸计。
当真可恶,本就是孤军深入,眼下又被雍闿探听到了底细,恐怕也拖缓不了多长时间了。
而见到卫弘如此小心翼翼地握紧腰间刀柄,雍闿退后几步,让身后的亲卫护住自己,再打量了一眼那土坡上的汉军士卒。
虽然马蹄声和战鼓声的动静不小,扬起的飞尘遮天蔽日,但出现在目光里只有二三百骑卒,汉军阵型后面的那些旌旗也是插在地面上,只有极少的汉卒在摇摇动军旗。
雍闿忽然就明白过来了,这又是卫弘耍出的缓兵之计。
他可以笃定,这小小的土坡后面,并没有多少汉军!
虚张声势的汉军,截断益州北部通道的越嶲诸部,味县并没有被汉军攻克……
将这些已知消息串联起来,雍闿立刻得出了一则清晰的结论。
与汉军决一死战……绝不能再拖缓半步!
见到雍闿的目光逐渐变得阴狠了起来,卫弘也喝道:“雍闿,纵此番汉家兵马来的不多,你也难逃一死!”
雍闿不屑的扬起嘴角:“哦?是吗……那在此之前,某先取了你这贼竖子的项上人头,以报屡次三番戏耍之恨!”
雍闿拔刀上前,却没想到卫弘眼疾手快,一脚踢翻了那火烤滚烫的黑铁锅,火花烫得雍闿以及身边的几名亲卫失了分寸。
趁此空隙,卫弘和那两名随身汉卒翻身上马,立即向着本阵营疾奔回去。
坐在马背上的卫弘,回过头来嘲弄雍闿:“雍将军,一种把戏你居然能连着上当两次,就你这猪脑子,也别想着造反谋逆了,还是洗干净脖子,等汉军挥刀来砍吧!”
“啊!啊!啊!”
雍闿闻言,怒不可遏,盯着卫弘奔逃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立誓道:“不能取尔狗头,某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