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1 / 2)
毅然决然走天涯,回首犹见泪沾襟。
常安岭在柳家堡养伤三个月,基本痊愈。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少年柳武带走,传授他平生所学。三个月来,柳武受他武侠梦的熏陶,倒是不用做思想工作,常安岭提及收他做徒弟,他高兴地当场就要磕头拜师。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柳武的父母,柳玉良老夫妇是什么态度,他们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儿子,舍得让他离开膝下吗?
常安岭没敢莽撞,托德高望重的老哥哥柳开印去探玉良夫妇的口风。柳武的父亲柳玉良,是个老学究。曾为人师表,教了大半辈子私塾,是个知书达礼,明事理有眼光的人。在他正堂一侧,有一首装裱过的五言诗——
千年转瞬失,
碌碌百年长。
大鹏鸣九天,
燕子绕画梁。
人心存忠义,
自然天地广。
习得文武艺,
届时好安邦。
他自豪地指点给堂叔柳开印,并做了解释:千年在历史的长河中,转瞬即失,很短很短。而人生在世,碌碌无为,一百年却显得很长很长。大鹏一鸣九天得闻,志在万里。而小燕子总是绕着画梁飞来飞去,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小窝。一个人能以国事为大,存着报国大志,自然视野开阔。人要有出息,就该习得文韬武略,将来国家有难时,为国出力。
他得知常安岭有心收小儿为徒,略一沉吟,大为高兴,当即言道:“人生在世,就该有一技之长,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不然,碌碌一辈子活着有什么意思?”只有柳武的母亲,悄悄问了柳开印一句:“叔,这个常安岭……武艺比您老人家如何呢?”
柳开印毫不隐讳,笑道:“比我自然是强上几倍不止。”
常安岭为了打消柳武父母的顾虑,增加信心,他亲自蹬门拜访。让柳武搬来一方门枕石,用红绸罩住,他默运内功,展示了一手单掌开碑。并不见声音响亮,待得揭开红绸看时,方石已四分五裂。唬得玉良夫妇半天合不拢嘴。
玉良当即执了常安岭的手,按在正堂圈椅上,让柳五行了拜师之礼,并安排了一桌酒席,有开印相陪,为儿子宴请师傅常安岭。
几天后,柳武随师父去了白鹿岛,与师傅一家人一块儿生活。学艺八年,建立了深同父子的情谊。
柳武22岁离开师傅,回家探亲。随后参加了革命,跟随工农红军走过了二万五千里长征。
柳武讲完了他与师傅常安岭的故事。又介绍了师傅的家庭成员:常安岭有位漂亮的妻子萨日卓玛(月亮公主的意思,当年可是呼伦大草原最风光美丽的姑娘,她热情好客,待柳武如亲生儿子。他们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小凤凰。当年柳武离开他们的时候,小凤凰已有一定的武功基础。现在应该18岁了,武功应该小有成就。
听说常师傅有一个女儿小凤凰,黄莺分外高兴,有一个同龄的小师妹,即能同门学艺,又能给自己做师傅,同吃同睡同住,共同研究切磋武艺,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她对新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向往,不由截住舅舅的话头,道:“五舅,那小凤凰长得什么样呢?一定挺可爱吧?”
“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我们分手那年,她13岁,细高匀称的个头,长圆脸儿,咧粉唇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格外调皮。”
“五舅,那我就去找小凤凰,远点怕什么?路就是人走出来的!”
柳武愁眉不展地道:“这是有利的一面,关键在于,现在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那里也成了敌占区,这才是我最担忧的。日本鬼子可不是国民党,他们对我们中国人,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根本没有通融的余地。”
黄莺道:“那有什么可怕,想办法穿过去呀……”她仍是坚持着,却没了信心。
杜鹃坚决反对:“不能去,连生命都没保障,还谈什么学艺呢?我倒是考虑了,不如就跟着开印爷爷学吧,他也是武林高手。”
柳武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开印的武功不如我师傅。他年纪也大了,现年85岁,生活都难自理,哪有精力授徒?”
“那也不行,这也不行,我可怎么办呢?”黄莺一时愁眉不展,哭的味都有了。
杜鹃道:“要我说,莺儿,你也别整天想着报什么仇了,姓温的不学好,自有老天爷惩罚他,你一个女孩家学什么武功,打打杀杀是男人的事,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算了,省得小画眉也跟着受罪。
黄莺坚决地道:“娘,什么都能依你,这个可不行,这一辈子,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儿来!”杜鹃看劝不住,叹口气不再说话。
柳武考虑再三,最终道:“我看这样吧,让莺儿先跟我到部队上去,我们让陈司令帮忙,遇到向内蒙开进的部队,把你带过去,你们看如何?”
“这主意好。”杜鹃是无可奈何之下地赞成。
柳武道:“到部队上你还要待一段时间,我来教你蒙语,不求精,但口头上的几句话得学会,还要学会骑马打枪,nmg大着呢,部队也不一定能送你到目的地,有些路,还需要自己走,你有了自保的能力,我才好放你走。”
“还是五弟虑事周全,你这样安排我也放心了。”杜鹃踌躇再三,道:“你们部队上,有不少好小伙儿吧?
柳武没明白大姐的弦外之音,随口答曰:“个顶个的都是好小伙子。”
杜鹃道:“你是长辈,帮莺儿多操点心……”
这方面黄莺比较敏感,俏脸生霞,娇嗔地道:“娘,看你,我是去学本领,不是去挑女婿……”
杜鹃不服气,道:“随缘吗,又没人强迫你,说不定你的缘份就在部队上……”
柳武道:“大姐尽可放心,那……就这么说定了,莺儿,跟我走。”
依偎在黄莺怀里的小画眉,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圆溜溜的大眼睛逐渐蓄满了泪,随着一扑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大人的话她听懂了,娘要弃她而去了!她小嘴儿咧咧着道:“妈妈,你不要小画眉了?我也跟你去,不要丢下我,我再不闹乱儿了。”
黄莺宠溺地把小女儿搂在怀里,激动地道:“娘不要谁都会要小画眉,咱娘俩共过患难,没有你妈妈挺不过来。现在妈妈要去学本事,学好本事打老虎,打死老虎,咱就有好日子过了。”
“妈妈,老虎会不会吃了你呢?”小画眉天真地问。
“不会,妈妈学好了本事,一拳就能把老虎打死,让眉儿吃肉肉好不好?”
小画眉点了点头,“妈妈,我最喜欢吃肉肉。”
“好眉儿,在家好好呆着,乖乖听姥姥的话,不要闹乱,妈妈很快就会回来接眉儿。
小画眉含着两眼泪,又一次挺懂事地点了点头。
杜鹃抱起小画眉进了里间,她想把孩子哄睡,母女生生离别,抱头痛哭,那拉拉扯扯,撕裂人心的场面,她不想看到。
黄莺和舅舅打声招呼,回到了自个住的房间,默默地收拾行装。她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和担忧,又留恋家乡,不舍年高的母亲,揪心不懂事的女儿,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黄莺心绪不宁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突然,院子里传来说话声,听脚步声不像是一个人。黄莺听出是黄二楞的声音,不由心里一动,担心起来,一步跨出了房门,与黑暗中走来的两个人差点撞上,黄莺急切地道:“二楞哥,你可不能找事儿啊,咱们是当紧的亲戚,我舅舅……他可是好人。”
黄二楞确实愣住了,稍一会意,才明白了黄莺的意思,嘿嘿一笑道:“黄莺妹妹,你想哪去了?我敢找舅舅的事吗?连我师傅都佩服他。”
“那你这是……”
二楞诙谐地道:“受了舅舅的点化,我和二赖子商量好了,我们跟舅舅去当兵吃粮,谋个前程,将来混出个人样来,光宗耀祖。”
“真的吗二楞哥?”黄莺喜不自禁,冲动地一把抓住了二愣的手,“你们真的去当兵?不是骗我吧?”
“不骗你,行李都带来了,你看——”二楞耸了耸肩上地布包裹。
“就是,我也去。”二赖子也来帮腔,他肩上也有个小行李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