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1 / 2)
孔雀辍学闯世界,杜鹃黄莺摆龙门。
柳武随大姐杜鹃回到自家院里。一进堂屋,只见豆油灯下,一个两岁大点的女娃,正站在床上,拿着竹签儿拨弄桌上的灯花儿玩。听到脚步声,冲天小辫儿一晃悠,转回胖嘟嘟的小粉脸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柳武。一派天真萌宠,乖巧可爱。柳武好奇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漂亮,画里的小人儿似的。”
杜鹃轻轻叹了口气道:“五弟,我也不瞒你,这是黄莺的女儿小画眉。眉儿,快叫舅姥爷。”
小画眉小嘴皮儿一碰,怯生生地叫了声:“舅姥爷好?”
柳武喜爱地道:“好孩子!”他抚摸着小画眉的头顶,想起自己还带了些甜点,赶紧拿出来送在小画眉手里。
小画眉张嘴大嚼着,呛得连连咳嗽,还是没忘了说声:“谢谢舅姥爷!真好吃……”她大概还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
柳武道:“我倒是听咱爹说了些黄莺的事儿,没说她有孩子。”
杜鹃叹口气道:“五弟,不要生气,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一档子接着一档子的事儿,尽不如意,告诉你们也是无益,徒增烦恼而已。所以好些事,都没告诉娘家人。莺儿一失足,千古恨,命苦着呢……”
柳武此时,忽有所觉:一更时已过,怎么没见黄莺呢?“大姐,黄莺不在家?”
“谁也劝不住,学武术去了……”杜鹃显得无可奈何,随又继续解释道,“半年前,她从迷魂谷逃回一条性命,多次到柳家堡找你,想让你帮他报仇雪恨。可咱父母,都说不清你的行踪。她要知道你在哪儿,早寻你去了。本村有位黄师傅,跑江湖卖艺的,也是本家。他有个女儿,和黄莺挺投缘,两人便跟着黄师傅学武术。白天没时间,晚上一练就是半夜。前天还和我商议,要跟着黄师傅跑江湖呢!她的意思是先练着,等你回来……”
柳武动情地道:“好孩子,有志气!我喜欢,就该这样!”
“可是……”杜鹃忧心忡忡地道,“一个女孩儿家,深更半夜的跟着一帮大老爷们,我怕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不好做人……”
柳武叹了一口气,道:“大姐说的也是,你没出过远门,不知道世道险恶,不是小弟埋怨你,当初你就不该让她一个女孩儿家去闯什么江湖……”
“我娘哎!五弟,你也报怨我!我都愧死了……”杜鹃委屈的扯衣襟抹起泪来,“哪是我让她去耶,她寻死觅活的我拦都拦不住!”
柳武看大姐伤心,赶紧劝解道:“你别激动,是我不知内情。”他倒了一碗水,递在杜鹃手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你把黄莺的故事给我讲讲。”
杜鹃喝了几口水,渐渐平静下来,噙着泪,讲述了一个曲折离奇,足使天下女儿警觉的真实故事。这个故事,就算是在晴天白日里,让女孩子听到,也会觉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直抽凉气。它告诫世人——
虎狼凶险犹可防。
人心奸诈莫可测。
君子笑面迷惑人,
蛇蝎心肠人不识。
三年前,黄莺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她活泼好动,青春靓丽。长相么前面书中说过,哈巴神犬草上飞,曾强奸致死过一位吴姑娘。在相貌上,黄莺与那吴姑娘有得一比,也是万里难挑一的小美女。她喜欢打扮,1万青丝梳成一个大把,自自然然地披于肩后,体态丰润轻盈。真个是——
面若银盘亮人眼,
明珠流转勾人魂。
朱唇轻启,动听如莺歌燕语。
微微一笑,皓齿赛珠玉晶莹。
小伙回头不自禁,
魂牵梦萦夜难眠。
那时,她在乡镇唯一一所高级学堂读书。2多名学生中,只有两个女生,黄莺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比她长一岁,是孔庄村的孔雀姑娘。两人言语投机,无话不谈,是最要好的朋友。孔雀贵在成熟,有一种花开正红的美。
孔雀的舅舅家在唐庄,也是农村人。她有位表兄长她两岁。前两年由亲戚推荐到上海一家大型服装厂工作,经过两年的努力,已升任科长之职。年关来家探亲,随便儿来看望姑姑——也就是孔雀的母亲。孔雀的这位表兄,慧眼独俱一格。:看不上大上海女孩子的脂粉气,偏偏爱上了孔雀的自然美。表兄妹都是有文化的人,自然有共同语言。表兄妙语如珠,表妹巧笑嫣然,交谈起来甚是投机。
孔雀的母亲看出了苗头。三十年代的人们,对近亲婚姻,并没有现代人这么多的忌讳。有句话叫作——故表亲,辈辈亲,砸断骨头连着筋。亲上加亲是最理想的婚姻。她对两个孩子的各自有意,不是棒打鸳鸯,而是顺水推舟。就在娘家侄子回转的时候,她有意地让女儿孔雀去送一程。
孔雀送了表兄很远一段路,两人各自有意,却都不好意思说破。自觉聊别的话题没有意思,气氛反而压抑起来。不知什么原因,路边一棵大树倒在路上。孔雀跳过去时,没站稳身子,一个趔趄,表兄趁机拉住了她春笋般的小手,再不放开。孔雀也不挣脱,任他攥着。两人都感觉到了心跳耳热,血流加速,电流涌动。
上了大道,到了该分手的地方。表兄毕竟见过世面,比她开放,轻声道:“雀儿妹妹,我愿和你手拉手永远走下去……”
孔雀羞得娇艳欲滴,低头不吱声儿。
表兄又道:“雀儿,你愿意和我手拉手共度人生路吗?”
孔雀头垂得更低了。
“害羞什么呀,就咱们两个……你要不好意思表态,点个头也行!”
其实,孔雀对表哥的帅气,超凡脱俗的气质美,早已中意的心花怒放,但女孩子的矜持,使她不好表现出来。她嗫嚅着道:“表哥,我……我还没毕业……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好么?”
表兄放开她的手,转身走了很长一段路,一转身,见她还站在原地痴呆呆地目送,忽然高声道:“雀儿妹妹——我在上海等你……”
孔雀手举过头顶,下意识地摇摆着,她的心已被表兄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