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离合3(1 / 1)
此刻天已半明,那小楼前和山丘上的布守人马渐渐清晰可辨,只是这么一来,自己和戚小婵藏身山沟内,不久后天色全明,行踪也随时要被人发觉,不禁暗暗担忧起来。
两人正思虑间,忽听得左首小丘上传来呼哨示警,两人顺着那官兵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那大路上漫着浓浓晨雾,虽不过近百步远,却是什么也瞧不清,想来是那官兵所处地势较高,才能瞧见那大雾另头的动静。
此役带头的是个身子肥硕的军官,那胖军官一听得示警,即命四名小兵先去探个究竟,那四名小兵各骑一马,不一会儿便进到大雾中,过得一阵,一匹马儿独自打大雾里奔了回来,背上无人,其余人马亦是不知所踪,但见那马儿不住在小楼前来回打转,左扭右摆,低声嘶鸣,行止甚是怪异。
一名小兵上前要将那马儿给拉住,谁知才刚走近,忽听得“咚咚”之声,四颗圆瓜大的事物自马背上一只布袋里滚了出来,那小兵吓得怪叫一声,众人这才瞧清,那地上滚着的,竟是四颗血淋淋的脑袋瓜!那头颅滚过之处,鲜血脑浆四散流溢,那马儿定是方才受了惊吓,才会显得如此慌张。
何良和戚小婵方才见那马儿奔回小楼,当时匆匆一瞥,并未察觉马背上有异,此刻一见,虽相距几十步外,仍是看得亟欲作呕,心知这等无声无息间便残忍夺命的手法,定是夏侯青所为。
那胖军官见得惨状,登时吓傻在地,回过神来,连忙命人击鼓示警,耳听得鼓声大作,那小楼前及两侧山丘上立时站满官兵,犹如蜂蚁群涌,个个整装戒备。
不一会儿,那小楼里一男一女并行走出,男的黑衫戴花,女的大红披纱,均作婚嫁打扮,正是严子宣及沈红烟,何良定睛细看,只见沈红烟虽身穿大红嫁衣,一派珠光玉气,但嘴上遭布巾缠绑,无法言语,而双眼殷红泛肿,不知已流干多少眼泪,双手亦被反绑身后,由严子宣强押而行,这等可怜模样却哪里像个待嫁之人?
沈红烟昔日的倾城风采如今竟落得如此狼狈不堪,这几日实不知已吃上多少委屈苦头,何良不敢再细想下去,只盼能早一步将其母女俩平安救出,而戚小婵看到此处,更是气得按耐不住,若非何良在一旁紧紧拉劝,早就挥起双刀与众人拼个你死我活。
严子宣一见到地上那四颗血淋淋的头颅,不禁全身一颤,脸色惨白,淡淡问道:“詹头领,那魔头人呢?”
那胖军官神色慌张,上前回道:“是,那…那逆贼,便在前头路上。”
严子宣放眼看去,只见前方一片蒙蒙大雾,却是什么也瞧不见,接着问道:“那我师父他们人呢?”
那胖军官回道:“回…回公子,我已派人前去打探,但至今还没有陆先生他们的消息。”
严子宣又惊又怒,喝道:“哼!要你们有何用?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如今那魔头找上门了,就凭你们哪对付得了他?”
那胖军官继续说道:“公子息怒,那逆贼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个血肉之躯,我这便下令放箭,咱们上百个人手,瞧他怎么个死法。”
严子宣一听,这才脸色稍缓,点头说道:“那还不快去?”沈红烟原本失神落魄,一听得那胖军官命人布阵放箭,立即回过神来,不住摇头出声,眼神中尽是哀求之意,严子宣却仅是冷冷说道:“红烟,这魔头既然敢来,早该有必死的打算,你我就要成了夫妻,这人的死活,又与我们何干?”说着将头别过,对沈红烟的哀求视而不见。
何良和戚小婵耳听得战鼓声咚咚作响,却也只能待在山沟里干著急,苦无对策,只见那满山满谷上百名官兵取箭张弓,作势欲射,此次虽仅对付夏侯青一人,阵仗却似与大军相峙一般,那战鼓声响了一阵,突然同时打住,接着空中传来飕飕破风之声,满天乱箭犹如暴雨一般,齐往大雾里射去。
乱箭之中,只听那大雾里接连传来马儿惨嘶之声,想来那马儿此刻已成一团肉泥,却不知夏侯青又待如何?沈红烟闻声心头一震,双腿立时发软跪倒,严子宣却是面露微笑,颇有欣喜之情,想那夏侯青本事再高,单凭一人之力,又怎可能抵挡这数百发乱箭,今日注定要命丧于此。
众人又朝大雾里连射一阵,那胖军官见前方已无声息,猜想夏侯青已然毙命,即命众人停止放箭,再要阵中一名小兵先至前方一探虚实。
那小兵快马前去,不一会儿,便自大雾里骑了回来,后方则另拖着一人而行,沈红烟远远见那被拖行之人身上插满乱箭,显已气绝身亡,登时悲呼一声,气血一涌,差点便要晕去。
那小兵在楼前停了马,严子宣强拉沈红烟上前,冷笑道:“红烟,你不是直嚷着要见你的青哥?来,这便让你见见。”沈红烟则是泪眼盈盈,直摇着头,实不知究竟该不该上前相见。
两人正拉扯间,严子宣已来到那尸首身前,笑着上前一看,突然脸上一僵,只见那人没了头颅,尸身插满无数乱箭,早已血肉模糊,但身上穿着的分明是官兵服饰,却哪里是夏侯青?当下又是满脸惨白,气得说不出话,那带着尸首回来的小兵这才小声挤出一句:“禀…禀告公子,前头只剩下这具死尸,那逆贼…已不见人影,想是给逃了…”
严子宣闻言,呆望着那具尸首,喃喃念道:“逃了?他真的逃了?”不知是因没能将夏侯青杀死而懊恼,或是因夏侯青已逃离此处而感到庆幸。
忽听得风中传来冷冷一声:“放屁!”接着说道:“老子横行江湖二十多年,从未不战而降,岂有逃走之理?”正是夏侯青的声音,那声音听来阴寒冷峻,虽不见高亢,却能回荡谷间,似远若近,着实诡奇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