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力从地起(七)(1 / 2)
当明清双方还在西南、东南的大地上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陈凯则选择了在广东闷头发展,甚至向士绅阶层释放善意,将大饼画得是又圆又大,放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自然是不务正业的表现。但是,作为政治对手,张孝起等人却是绝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忽的,因为透过这些表象,他们很清楚陈凯在试图通过何种方式增强其自身的实力,而那隐藏在背后的巨大身影更是他们所不能不为之动容的。
高州府城,这里并不是广州,那座刚刚开过了两次大会,已经成功开始影响到福建和南赣地区的政治生态环境的暴风眼,但是随着陈凯认同了咨议局的提议,并亲往咨议局针对准许疍民上岸谋生一事进行投票的消息传到此间,迅疾的狂风亦是让此间的空气不由得为之一滞。
高廉雷琼巡抚衙门得到消息没过两天,本地的士大夫们就理所当然的收到了风声。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的交换着彼此的信息,探讨着各自的看法,时不时的在窃窃私语的同时发出一声声似有似无的窃笑、哀叹。
“我听说,张抚军很是发了一通脾气,现在巡抚衙门里的官员、小吏们无不是轻手轻脚、谨小慎微的,唯恐被张抚军注意到了,成了撒气的筒子。”
“这也难怪。有道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别看合浦珠如今产量少得可怜,但是巡抚衙门和抚标里还有大把人指望着呢。现在陈抚军一出手就是放疍民上岸谋生,摆明了车马就是要拿合浦珠下手,张抚军能高兴才怪呢。”
“我看不光是合浦珠,听说广州、潮州、琼州那些地方都在对马尼拉禁航,是闽王看不惯佛朗机欺压汉人海商。倒是张抚军这边,照样放行不说,就连马尼拉来的佛朗机人都可以贸易,还不是想要赚钱养活他的那个抚标。”
“呵呵,养得活又有什么用?就张孝起那个抚标,就着咱们高州府地面儿上,估摸着连郭登第、张月都打不过。若是碰上了陈抚军麾下那些跟鞑子硬碰硬干过仗的雄师,想来连望风而逃都做不到。”
“没那么夸张吧,逃总应该还是会的吧。”
“我没说不会逃啊,只是就他们那熊样,大概听说陈抚军的大军来了就直接逃之夭夭了,看是绝对不敢看的,哪怕是一眼也不敢。”
毕竟是在高州府的地面儿上,总还是要给张孝起一些面子的。是故,当笑话入了众人之耳,笑声也不可避免的要压低了一些声量。
不过,这里虽说是高廉雷琼巡抚衙门的治下,但是若说对于上面那位朝廷正统文官出身的巡抚大人的敬意,本地的士绅、商贾和豪强们基本上也就是维持在一个礼貌性而已。这,并非是张孝起做过什么让他们厌恶的事情,实在是这人比人,就总会有被旁人恨其不肯早死的。
“陈抚军据说可是个绝不轻易出手,出手就一定见真章的人物。这回,张抚军怕是不好过的。到时候,咨议局设立,必少不了咱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人活着总要有一个奔。这其中,志向高远的总免不了一个曲高和寡,绝大多数所谓的俗人,他们才是社会的主流。
喝粥的羡慕吃白饭的,吃菜的羡慕吃肉的,粗布麻衣者自是渴望着有一日能够绫罗绸缎、妻妾成群,当刘邦、项羽在人群中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始皇帝之际,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便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再也没办法将其拔除出去了。
不同阶层、不同身份的人们对于提升的诉求自有不同,哪怕是在那至尊位上的孤家寡人,同样要为了守住江山社稷,进而开疆拓土、万古流芳而战战兢兢。是故,科举的大行其道本就是符合了下层人士对于阶级提升的诉求,皇帝之所以要大力推广,其中也少不了要借助于科举产生的新生血液来冲击固有的既得利益集团,防止皇权受到旧有势力的挤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