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加速(九)(2 / 2)
“孙可望降虏,鞑子用不了多久必会大局来袭。你这时候请天子将我召回,到底是何用意?!”
抗旨,刘文秀是从没有这样的心思的,眼见于此便只能将贵州的军务暂且搁下,轻车简从的赶回了昆明。
所幸,两地相去不算太远,刘文秀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便赶了回来。但是,如今的形势,哪怕耽误了一天,甚至是一个时辰,未来很可能都会出现更大的危机。此间李定国的恣意妄为让他这一路上便没有个好气儿,一旦陛见完毕,从皇宫出来后他便直奔了李定国的府邸,指着后者的鼻子便大声的质问出口。
闲杂人等早已挥退,此间只剩下了李定国和刘文秀他们这双义兄弟在面对着面。刘文秀勃然大怒,李定国却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反倒是一拍桌子,指着刘文秀便大声反问道:“你撺掇天子迁都贵阳,可是要做孙可望第二?!”
刘文秀的愤怒,源于无端端的掣肘。可是此时此刻,李定国所表现出的愤怒却更胜一筹,尤其是那句“孙可望第二”,更是将刘文秀原本的愤怒震得烟消云散,直愣愣的看着那双早已喷薄而出的怒火,一时间竟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弄明白李定国到底是怎么下的这样的定论来。
“好,好,好,到现在了你还在与我装傻。那我便问你,你上疏迁都之时,可曾与我商议过?”
“你是亲王,我也是亲王,我为何要与你商议!”
按照体制,二人皆是亲王的爵位,各自掌握着兵权,并不存在着上下级的关系。刘文秀有想法、有建议,于是上疏天子,是公对公的事情,确实本就没有与李定国商量的道理在。但是,此间刘文秀话赶话的作出了这样的回答,脑海中却猛然想起了什么。只是这份模糊的记忆尚未全部展开,李定国那边的愤怒顷刻间就将记忆的帷幕撕成了粉碎。
“当年,你我共同护卫天子入主云南。那时候,你与我说:我辈为贪官污吏所逼,因而造反,将朝廷社稷倾覆,实我等有负于国家,国家无负于我等。即今上是烈皇帝嫡派之弟,不若同心共保,倘得藉滇黔以恢复中原,那时封妻荫子,荣归故里,也得个青史留芳。如只跟秦王胡乱作为,虽称王称公,到底不得归正。但我辈今日以秦王为董卓,恐董卓之后又换一个曹操。于是,你我二人指天发誓,日后但凡有大事,自当相商,以免再如孙可望之于你我这般。现如今,迁都如此大事,你竟然瞒着我便偷偷的做了,不是想做孙可望第二,又是什么?!”
平叛之役过后,李定国坐镇云南,在云南的部队自然是由其负责节制。这里面,有他的本部兵马,也有大战后收敛的秦藩大军。而贵州那边,以及川南、湖广西南部的地区,则是由刘文秀来负责。如果单单是从地图上看的话,刘文秀已然是一个弱化版的孙可望,无非是有没有这份心思罢了。而一旦朝廷迁都贵阳,那么刘文秀的政治地位自然得到提升,距离孙可望,便是越来越近了。
此时此刻,李定国已然是怒不可遏,若非是身居高位日久,只怕早已是老拳相向了。然而,他的对面,刘文秀却仍旧是愣在了那里,刚刚他说出的那番话,几乎便是刘文秀的原话,而此时,刘文秀显然也已经想起了这些来,但却是几欲开口,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并无此心。”
“但是你已经这么做了,又要我如何信你真的没有这样的企图?”
军国大事,关乎的是千万人的生死存亡,绝非是什么“我忘了,下回注意”就可以说得过去了的。刘文秀道出了此言,面对盛怒之下的李定国,二人仍旧是一个话不投机。
静室之中,止余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怒。如此,良久之后,仍旧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刘文秀干脆便自行离开了李定国的府邸。只是,商谈无果,哪怕已经明白了李定国到底作何想法,他仍旧无法将误会澄清,反倒是这条裂痕越加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