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零章 天真与残忍(1 / 2)
见鬼,救命,要死,他从没教过这么难教的崽子!
花了近乎一个下午,勉勉强强给元灵芷讲完《春秋·隐公·隐公元年》的白景真嘴皮子不受控地打了哆嗦。
他原以为,就依着《春秋》的这个篇幅,他一个下午怎么也能讲完《隐公》的部分了,
哪成想,单单一个隐公元年便耗了他足足两个时辰!
他从前还在宫中当死士时,文煜帝为了锻炼他的各方能力,在他将各类书卷修习个七七八八后,可没少把他往学宫和国子监那头扔。
他打十六岁起便入了国子监,帮着当时的国子监祭酒整理大小庶务,偶尔还要随着学正(官名给监生们授课讲经。
待到十八,
他已能在国子监或学宫之内独当一面,教起书来亦是混不怯场。
再等到他二十二岁,文煜帝将他派出京城,让他替他游离在各国之间刺探军情,设暗|杀、伏击等绝密任务之时,自他手下考出去的监生与世家公子,早已不下百数。
是以,细细算来,他那些年来教授过的学子,纵然是没有万人,也得有个千百之数。
——他见过那等天资聪颖至极,能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的天纵奇才,也见过那种生来愚钝,诵经百遍尚不能得其真意的庸人。
但他独独没见过似熙华公主这般,一个下午竟仅习完一篇《隐公元年》的!
并且,她这个“习完”,还不是真正读懂嚼烂,她只不过是能大致明白文内之意、可顺通全文罢了!
最为要命并令他十分崩溃的是,
他在给元灵芷详解文章的时候,这位未来的储君为什么不好好看书,
非要把眼睛粘在他的脸上?
他脸上是有花还是有字,她看着他的脸,就能明白那段“郑伯克段于鄢”到底讲了个什么玩意吗?
看他干嘛,看书啊,看书!
“殿下,今日我们便先学到这里。”白景真费了好大的功夫,方才强行咽下了那口涌到喉头的老血。
他这会是真怀疑今儿的一切都是陛下一早便算计好的。
他甚至怀疑,文煜帝可能从他自乾平跑回扶离的那一日起,就已经猜出了背后的缘由始末,并琢磨着要把他往七殿下那头赶了!
真的,再让他教熙华公主两天,他能当场疯给陛下看。
青年被人气的面上发白,他最怕的不是这位尚未及笄的小公主天资愚钝,他怕的是她愚钝还不知道好好学——依目前的情况看,元灵芷显然就像是那天赋差又不肯上心的。
“不过,在离去之前,微臣尚有几个问题,
想要问一问殿下。”白景真直着眼睛怅然叹息,
“您今日读完这篇文章之后,心中可有什么感想?”
只是,
让他就此放弃,他心头多少仍有些不大甘心,于是憋不住想要出题考一考这位来日的君主。
“先生所说……是读完‘郑伯克段于鄢’这一段的感想?”元灵芷微怔,稍显诧异地睁大了圆眼,似乎不曾料到青年会在这时突然问上这么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