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零章 她被惯得堕落了(1 / 2)
商队的车铃鸣声空旷,十月的北疆已然被风雪覆盖,马蹄踏过满地冰凉的素,留下一连串深深浅浅的印子。
倚在车板上的少年伸手拉扯了兜帽,那帽檐垂下,遮去了他大半张的脸,零散的碎发间露出一线淡色的唇,他裹紧了斗篷,顺势正了正鼻梁上稍有些滑脱的面具。
湛明轩垂了眸,他的指尖轻轻下移,隔着衣衫,他触到了那封书信微微发硬的轮廓。
打出了国公府,他便借着“游商”的身份,混入了沿途遇到的大小商队,又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总算从京城一路赶至了北疆。
“吁——”驾车的老伯勒了马,常年的刺骨的风霜刮得他的肌肤微有些皲裂,他揣了手,缩着脖子,回头看向车板上的少年。
“小伙子,过了前头那个城,便是边关的地界了,”老伯道,他的声线粗犷,眼神却甚为和蔼慈祥,“那地方最近不大太平,我只能送你到这了。”
“有劳了,老伯。”湛明轩颔首,起身跃下了板车,熟练地自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并上一壶烈酒,继而将之尽数塞入了老人手中。
“你这年轻人上道。”老伯笑眯眯地弯了眼,接过那酒壶,旋开盖子,仰头便是一口。
辛辣呛喉的酒液入腹,即刻灼得人通身发了暖,他张嘴哈出道热气,冲着少年摆了手:“小伙子,你多保重,我先走了,我家那老婆子,还在村里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好,一路平安。”少年应声,目送着板车渐渐消失在那满是白雪的小路尽头,拢着兜帽,转身扎进了边城。
*
长乐二十六年,正月十五,上元节。
慕惜辞杵着窗沿,静静望着窗外的一树冰花,她手边桌案上摆着一沓沓的家书,坚而韧的宣纸已被她翻得起了毛边。
二哥与爹爹不在,国公府今年这个年过得分外冷清,若非墙头屋角上挂着的那一盏盏艳色花灯,她还真记不得今日是上元。
小姑娘恍惚中眯了眯眼,自爹爹他们去年十月赶赴了边关,那前线送的捷报,便被人流水似的送回了京城。
而今那大军开拔不过三个来月,北疆失守的四座城池就已被夺回了三座,余下一座,想是不出两月,便会完璧归国。
云璟帝得此消息,自然是龙颜大悦。
他本想将那上元宫宴大办一番,以贺北疆大捷,但思及眼下尚有一城未归,边城战火亦未停歇,便打消了这个心思,顺势取消了今年的宫宴,只说将省下的银两一应充作军饷。
这倒是件好事。
慕惜辞托腮,如此一来,她就不必在宫宴上瞅见墨书远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也毋需再跟着慕诗嫣虚与委蛇,更不用穿墨君漓那老货挑出来、复杂又花哨的……
“小姐,七殿下身边的燕川大人给您送东西来了。”少女清脆的声调乍然彻响门外,小姑娘听见“七殿下”三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她颤巍巍地回了头,黝黑的杏眼中写满了迷惑不解——不是说好了今天的宫宴取消……这老|犊|子又派燕川来送什么东西!
“送的……是什么东西?”慕惜辞的嗓子发了抖。
推门入内的湛凝露闻此,轻快万般地一挑眉梢:“衣裳呗,这时间送来的,还能有什么东西。”
她顺手掀开了怀中锦盒,精致的绣花袄子登时跃入了二人眼帘,小姑娘伸手翻了翻盒子内摆放整齐的衣衫首饰,表情一言难尽。
这几年下来,她那五尺来宽的雕花大衣柜,都快被墨君漓送来的衣裳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