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八章 怨什么(1 / 2)
「耙耳朵好啊,耙耳朵的知道疼人。」一旁扒拉着指头的温宴闻此猛然亮了眼睛,作势往前探了探身子,「表哥,你说说,咱们那个小表妹,她是怎么管住那位殿下的?」
「就……那么管的呗。」回想起被鬼阵折磨了大半晚上、又挨了慕大国师好几针的白景真头皮发麻,抬手在空中胡乱一比划,「什么黄符银针经咒之类的……吧。」
「子冉,实不相瞒,我头一次见到三小姐的时候,」青年垮着脸说了个诚恳万分,「被她困进阵里见了半晚上的鬼。」
「第二回是在水榭地牢,第三回是回来前——当时她和七殿下为了让我能寻到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回扶离,特意敲断了我一条腿。」
「腿是七殿下敲的,伤口是三小姐缝的——半个来时辰,连着接骨带上药。」
「子冉,这事怎么跟你形容比较好呢?」白景真拖着下巴细细沉思,「反正我觉得吧……倘若我是七殿下,找了个这样的婆娘,我肯定也得是个耙耳朵。」
温宴应声点头:「确实,这小表妹听着就挺凶残的,除了嫌命长,旁人大约也不敢去找她的晦气——有我姑母年轻时的风范。」
「得了,你小姑小时候顶多上个房、揭个瓦,她可不会什么招鬼布阵,也不会接骨动针。」温老将军闻言撇嘴,「这小丫头分明比她凶多了。」
「不过,姑娘家凶点也好,凶一点,才能镇住老墨家那个倒霉玩意。」
温晋话毕缓缓吐出口浊气,他像是安了心,连带着眉目也跟着舒缓了几分。
温宴顺着他的意思,笑着打了两声哈哈,白景真却在听见「小姑」二字时陡然安静下来。
青年盯着桌上不再向外蒸腾出热气的茶盏愣了会神,半晌才蜷着指头略略压低了音调:「说到小姑。」
「姑公……您不怨吗?」
「怨什么?张玹,还是陛下?」温老将***眸反问,声线是惯来的平静沉稳,「先帝本无过错,张玹又注定得不到什么好下场,我怨他们做什么?」
「若真要怨,我倒不如去怨妘儿自己……早在当年、在她出嫁之前,那时候我和她娘就已经将这一切的利弊和可能,都与她详细说清楚了。」
「可她还是要嫁,她铁了心的要嫁到那离着上京万里之遥的乾平去——做爹娘的,哪里能忍心见她那样伤心难过?所以,我能怨谁呢?」
「景真,这是命,这是妘儿她自己选出来的命。」
温晋阖了阖眼,目中露出怅然之色:「当初我们费了那样大的力气,又求着陛下帮她演了那样大的一出戏,好不容易才让她得偿所愿……可她还是没能与她的良人白头偕老。」
「景真你说,这若不是命,还能是些什么?」
「等等,姑公,您刚才说……演戏?」白景真诧然瞠目,「您说当年陛下要纳小姑姑入宫为妃……是演戏?」
「是啊,不闹这么一出,我们怎么能顺利与妘儿断了关系,把她安生送出扶离去?」温老将军屈指叩了叩茶案,「不闹这么一出,温家又如何能在不惊动他人的前提下,顺理成章地将那一支兵马递到陛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