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1 / 2)
月黑风高。
又是一个深夜了。
吹着从发霉的老窗棂外钻进来的阴潮微风,我感觉似乎有飞虫在骚扰我的后背。但是随手去捉,却只捉得空气,捉得一阵自嘲和心虚。
大概是过于仓促的预备让人底气不足吧!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杀千刀的影子先生达成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让我对自己输掉信心,从而输掉性命。
谁知道他说的有几分真假?
即便他没骗我,暗藏些许私心也未尝不可,反正已经完成所谓的“任务”。
他如果不是个普通人呢?
那么他极可能是故意的。
……
“去他的。”
我伸手在眼前一挥,只管从身下那张破旧的椅子上站起,然后百无聊赖地拨弄一下头顶的灯。
这是一枚单陋的白炽灯。
我自认为可以这么称呼,毕竟它的外貌同我所认识的白炽灯相差无二。高高地悬着,从翻了墙皮的天花板上垂下,看着竟像个吊颈的老鼠。我碰它一下,它就扯着线吱吱叫上两声,连带将房里的阴影都给咬得七零八碎。
“呵,发光老鼠。”
我自言自语地解闷,然后用力在袖口上搓了搓被灯泡烫红的手指。直到痛感消失,又即刻作贱般再去触碰……
于是乎,在一阵阵灼辣与虚假的宽慰交织之中我无法抗拒地想起莉莉丝。
我已经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很久了。
而此时此刻的瞬念闪烁,就像是脑内的一根保险丝正在熔断——啪的一声溅起火苗,霎时让我眼前变得虚白。
直到虚白淡化,乱闪的金星褪去,我的目光已搁置在身旁结满尘灰与蛛网的桌面。
那里兀然地放着一盒墨玉魂牌的高档香烟,以及一块古典翻盖式的打火机。
香烟正是影子先生留下的,打火机也正是他先前用以戏弄我的那块。
“我放在这儿了,需要自取。”
他如是说。说完就哼着小曲离开。
我看着那盒香烟同打火机良久,不知觉它们已经移到了我伸手就能够着的位置。
“我固然是不抽烟的。”
在蔚海七时我从不抽烟。
消愁我有酒。
同样是伤身,似乎烟酒二者择其一已够。我总是非常小心地克制自己不再沾染成瘾,仿佛这样便算有了心理安慰,能助我忘掉酗酒所带来的损伤。久而久之,竟会沾沾自喜,并为从不吸烟而庆幸。“毕竟烟害大过酒害,对吧?”
都是掩耳盗铃的安慰。
至于现在,却连安慰的权利也没有了!
我叼着烟。
点火、抽吸、喷云吐雾,一气呵成。我自己都惊叹于如此熟练,可我明明是头一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