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星(1 / 2)
“我们这是成…成功了?”
“废话,当然是成功了!”
“好耶!成功了,万岁!”
随着一阵高畅的欢呼,我们三个大男人不约而同地像年少时的孩子般互相搭起肩膊,然后额头抵着额头,围成一圈跳了起来。
哼唱曲子,轻踏小步。
摇首晃脑,前仰后合。
这些在不明前因后果的路人眼中可能会略显幼稚,但我们自己知道,除此以外,别无更好的方式能够表现出心中极致的喜悦。
尽情释放的感觉真好。
直到炙突然装模作样地挣脱出来,然后冒充正儿八经地咳嗽两声,我们才终于按耐住了各自仿佛积蓄十年之久且无处发泄的闹腾。
“咳咳!好了好了,都严肃点,严肃点。你俩未免太失态了!”
我看着他,只感觉忍俊不禁。
“噢?你才刚说你绝对比我真实的。怎么?现在倒前后矛盾了!”
荆闻言立马赞同地随声附和。
“对对对!可不能双标哦,长官!”
……
一番调侃过后,我们继而想到庆祝确实该等晚点再说,眼下最紧要还是赶早开始考虑善后工作。
按照溟队长交代给荆与炙的说法,他们得在一夜之内将此地推平,另外且须保留下一片相对完整的路面。
借此判断,估计是墨城上头的那些家伙们要在这寸土寸金的水纹市不着调地规划出某个全新的工程项目了……
权将闲话休提。
我们暂不讨论建设部门究竟在规划什么,以及他们缘何如此急迫,现在只关注自己的问题——那就是任务大概已经完成到百分之九十,余下的百分之十虽遗留不多,但也还有修整地基、填平坑洞等零杂琐碎的细节工作。
正当我们仨皆为自己只有破坏能力而无修复能力所为难的时候,已经完全从咒力影响中恢复精神的溟刚好带着众工人们朝向这边走来。
“好极了!可以交给他们。”
各司其职的默契配合着实叫人忍不住拍手称快。
我相信他们完全可以在验收专员到来之前利用属下的工程器械搞定那些繁复的累活儿,这毋庸置疑。
就好比他们也相信我完全可以在天亮之前利用管道中的贮藏物扫清看似不可能破除的难活儿,这顺理成章。
换种说法来浅论启发。
我们本就该和平共处。
奥伽墨上如果可有更多人明此理据,那还怎患道义之不存啊?
紧跟其后的,当然便是荆和炙兴高采烈地一路跑去汇报任务成果了。不过再往下观望,我却未曾见到溟将注意力真正放在两个赤胆忠心的原始种“手下”身上。
“想想也是。”
毕竟即便他们不说,这成果也足够显著、足够使人叹为观止了。
只在一息之间,圈地约有三四十亩的大型建筑就被完完全全地从它的原址上干净抹去——这是连我自己都不免惊讶的事实。
但若仅此说罢,还远不足以印证我已登上运用贮藏物的巅峰状态。
我想我更看重的,应是自己终于能够完全掌控普照辉光这一原先的“脱缰猛兽”才对!利用它可指向性地进行消逝——本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然则今天却成功地用以只灭死物而不伤活人。
它诚是浓缩了我这么久以来通过反复挣扎所磨砺出的至高意志啊!
是关乎命与生死最深刻的思考。
是在强威显露的同时兼予善意。
更是隐忍与克制、精确与缜密。
故从今天起,我发誓必将它视若灵魂真核,并谨记永远辅加正道约束。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别的“灵感”也挺不可思议,它们亦有很多可供我深入思考的价值……
闲适地就地坐下。
“接下来,是他们忙碌的时间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
荆和炙也还在来回奔走。
他们暂不需要关注到我的情况,而这也正好给了我可以于独处中进一步总结经验的时间。
没料想,未有多少骄傲的念头涌入脑内,脚边一件隐隐约约遁于尘土之中的某物又瞬时摄走了我全部的思绪。
……
那是一个不经意的低头。
我发现自己原来竟踩在一块坚硬的方形碑状物上方。
由于质地与周围不同,所以我只稍稍挪动了一下脚跟便察觉到它的存在。
“是的。是一块石碑。”
好奇心驱使着我定要查看查看这样一件不知被尘封了多久难见天日的“文物”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来头。
于是。
没有大张旗鼓地叫来别人,仅隔几分钟之后,它便被我悄悄地从沙土化的地面中给挖开了。
到底没什么超乎常理的特别之处,除其本体,也再见不到其他附属品,只是上刻的一段奥伽墨“古代文字”厚重感十足,原话大致如是写道:“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
初看之时,我并未发觉端倪。
甚至还对此看似缺失上下文的突兀表述一头雾水。
但当我将其下意识地翻译作地球的语言之后,心中立即突起一股非常不自在的感觉。
因为这分明是《以赛亚书》中与那个人尽皆知的魔王撒旦或称堕落天使路西法所相关的文段。
几乎同一时间,它让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曾经阅览过的经文中的上一节内容:“明亮之星,早晨之子,你何竟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
惊人的重合度,早已见惯不怪,我亦再无闲心去深究背后的原因。
至于令人排斥与莫名感到不自在的,其实是它仿佛某种隐晦而示兆阴暗的预言。
魔王、宝座。
若已被一宗明确的罪所定,他即永远无法恢复荣光,做过的,也绝无可能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于是在恶的源头,魔的群落血路称王,难得高天之上的宝座,便于九幽之下自立……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如果世间确实存在某道引导万事万物交互影响的终极规律,那么现在发生的一切便不是简单的巧合了。
然而。
正在我笑骂自己有病,自言自语地说着“不要动不动就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不和谐的躁乱声。
远远望去,每台工程车都无一例外地熄了火,围成一圈的众人也都暂停了手中的活儿,因为他们前方正降下一架印着联合共治体徽标的特殊勤务胶囊……
“这可不像是验收专员啊。发生什么事了?”
我感知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于是连忙向他们跑了过去。
结果才刚驻脚,胶囊上就窜下来数十个穿着枯叶迷彩衣的武装清算者,动作麻利地将我们所有人都给围了起来。
“谁是这儿的负责人?”
看似领头的那个冷冷说道。
“我。”
接着溟便毫不犹豫地站了出去,挡在所有人身前。
“墨庭议收到消息,怀疑此地有人造成了红色警戒等级的危害。现在请你们所有人立刻停止一切活动,配合我们前往进行调查。”
闻听此言,我先是一愣,心想他们说的应该是我,但才刚想出列解释,溟就提前一步发话,阻住了我的举动。
“那么请你们先出示指派任务证明。我们有权检视。”
话毕,对方沉默了两秒。
而后即非常不自然地提高音量,并用一种粗暴威胁的语气喝到:“我再重申一遍!红色警戒等级是墨庭议应对未知杀伤源最紧迫的指示!任何涉嫌妨碍或拖延执行限制令的举动都会被视为一类反叛,这不是警告,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话说到这个程度,换作一般的异生种人估计早被吓坏了,但溟可不是一般的异生种人,装腔作势的恐吓哪能压落得了他的气场?何况眼前的家伙无凭无证,要他没条件地终止手中仅剩百分之十的任务,根本相当于要他在好不容易救起一帮溺水的弟兄之后又逼迫他将他们再次推回水里!
拒绝服从是肯定的。
可那些恶棍居然已经开始蛮不讲理地掏枪了!
“停手!你们说的‘危害’是我独自造成的,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要调查就调查我一个,离他们远点儿,让他们继续回去工作。”
关键时刻,我还是选择主动担起责任。
并非我相信了那些人“公事公办”的鬼话,而是依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剑拔弩张的两方必定擦枪走火,这样的后果只会造成原本不该出现的伤亡。
帮人帮到底。
我既为这支施工队投入了真切的感情与实际的付出,就决不会允许在刚刚欢乐庆祝过后即由别人肆意妄为地给他们带来悲剧!这么做,当然是希望尽可能地将冲突削减至最小。
不为别的。
为我心里清楚,溟看我的眼神已经平和许多,在面对问话时亦没有欲求撇清干系而直接供出我来,这似乎是他在以他的方式接受我加入他们的同一阵线。所以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一个这样义气的人竟因义气去蒙受损失的。
所幸,效果颇为明显。
那个领头的只上下打量过我一番后,便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原来是这样。”
看着他们一个个想都没想就放弃了对工人们的刁难,转而蜂蛹而上将我擒住,我即猜到他们大致的身份了。
“有组织,有预谋,目的性极强地为我一人而来;交不出凭据,拿不出证明,用胳膊想都知道他们实际上是某势力动用歪脑筋所搞出的小动作!不过这样也好,事情反倒明了。”
当我看到他们从胶囊上随即又推下一套特制的拘束装置以后,无疑更加肯定这个想法。
不过我没有反抗。
完全是老老实实地交由他们折腾。
不一会儿,拘束装置就再次被穿到了我的身上。
“枭!”
炙见状皱着眉头冲我喊道。
但我合眼示意他不用担心。
接着便被押上胶囊。
……
不多时,我们驶至一片荒郊。
此时此刻,我的手、脚、脖颈数段可以活动的关节位全被死死束缚,但紧张不适的感觉却没有。
再看身边的这些人。
不知怎的,我只觉得他们可笑。
冒冒失失、外强中干。
若在以前,这样的处境确实可能会给我造成不小威胁。
但时至现在,他们在我眼里就是一丛呆头呆脑的杂鱼。
之所以二话不说地跟他们上来,全是我出于不希望他们继续打扰施工队作业的考量。再者,我倒也挺想看看他们究竟要把我带去什么地方。若是直接送我进了他们的老巢……那么真是再好不过!我发誓我会让他们醒着见到噩梦。
就在安顿好后。
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