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对抗(2 / 2)
“你的问题很好!”赵楠起身,踱了几步,为寇准解惑道,“其一,你越是斩钉截铁否认风传之事,他们越是相信魏王就在朱仙镇。这会给他们造成一种错觉:觉得你在竭力帮我掩饰过错,开脱罪责。明知我窝藏人犯,却知情不报。他们会朝你发难,火力全开,这种情形之下,他们很难保持理智,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妙啊!我懂了。”寇准拍手称赞,“赵普疯狂攻击我们,届时难免露出破绽,我们抓住其把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妙!妙极了!”
“其二,”赵楠点点头,意味深长道,“这是一场殊死搏斗,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把你摘出来,免受波及。”
“……”
寇准又有些想不通了,不过没好意思再问。
赵楠当然明白寇准的困惑,笑道:“你若说真话,赵普反而会认为你是我埋伏在朝堂的眼线,定会找个借口先把你拔掉,不管下入大狱,还是软禁皆有可能。而你坚决否认,赵普知道我们同属一个阵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会想方设法稳住你,与你周旋。摊牌之前,你是安全的。”
寇准忽然通透起来,恭声道:“恩师,赵普颇忌惮您的手段,比如,皇城司与锦衣卫的情报争夺战;您用计使潘仁美归隐山林;萧燕燕吓退皇帝等等,他也在许多场合说过,南宋西宋相继立国,这里也有恩师您的影子。”
“是啊!”赵楠依旧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赵普深知我的手段,所以他一向不招惹朱仙镇。而这次有所不同,涉及到皇帝和魏王的帝位,换句话说,涉及到了赵普的切身利益。若魏王称帝,他的荣华富贵就到头了不说,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他不得不背水一战。既然朝堂之上,赵匡义已以魏王的身世为借口发起挑战,说明他已有万全之策,且想好了退路。所以我们才要等,等他露出破绽,给他致命一击。”
众人点头,深以为然。
赵楠走到近前的一根水泥柱础前,停下脚步,拍了一下它,回头道,“万物皆有根基,根基倒,则万物散。以魏王为首的宗亲,就是矗立在赵匡义面前的一根柱础,挡住了他儿子继承皇位的去路。这当然就成了赵匡义的一块心病,他们除掉魏王的决心不会改变。”
魏王给他自己面前的茶盏续满了水,默默低头品茗,味道一定很苦吧?
赵楠看了一眼魏王,眼神里满是怜悯,沉声道:“宋太祖赵匡胤之死,乃大宋悬案,‘斧声烛影’的发生,也成为千古之谜。赵匡义得位不正,朝野上下,人尽皆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面对悠悠众口,面对大宋宗室,断不敢再惹恼民意,强行传位给他的儿子赵恒。唯一的办法,就是混淆黑白,栽赃陷害,除掉所有排名靠前的皇位继承人。只有不择手段毁掉这根柱础,才能为他的儿子将来顺利继承帝位铺平道路。这是不可调和的,你死我活的矛盾。”
魏王慢慢品茗,默默点头,也默默流泪。
魏王沉浸于手足相残的悲痛,这种刻肌刻骨的剜心之痛,常人自是难以理解。
赵楠不忍他沉沦下去,沉声道:“魏王,你说一下大宋皇位传袭的规则。”
魏王推开茶盏,揉了揉双眼,调整了一下情绪,嗓音有些嘶哑,低沉道:“皇位弟袭,则理所当然本王是第一继位人;若皇位子承,太祖之子,也就是本王的侄子赵德昭、赵德芳也同样排在赵恒之前,赵德昭乃是第一继位人。”
魏王几近哽咽,悲声道:“赵匡义深知皇位不可能传给他的后人,就默许赵普搞大清洗,先是逼死了侄子赵德昭,而后赶走本王,紧接着就软禁了赵德芳。若不是公子即时回到朱仙镇,吾侄德芳命休矣!”
言罢,魏王风木含悲,忧愤难当,竟然止不住恸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穆桂英、展昭、管家等在座的各位,素来不闻帝王之家,竟会如此黑暗,如此肮脏不堪。
最是凉薄帝王人,最是无情帝王心,魏王身世显赫,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一直活在帝王的阴影里。寒蝉哀鸣,其声也悲,闻之不无落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