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言·阿纳斯塔西娅之死-春天的故事(一)(1 / 2)
我将讲述一个荒诞的故事,它也许跟北境所有小孩遍的故事一样荒诞,但只有一点不同,这是真的,绝对真实的历史。
我的名字是阿缪娜·罗曼诺夫科娃·罗果娃,在几十年前,我还是个帝国大学的学生。我的父亲是一名伟大的军官,而我的母亲则是一名优秀的作家,地位的显赫让我在人生道路的前二十五年一帆风顺,毫无阻碍。
想想吧,在北境,一个贵族的少女,豪门的千金,同时科研能力也无可挑剔,甚至连某些导师都因为父亲军官的身份而有些刻意巴结我。
就因为如此,我在帝国大学一路走到了顶尖的位置,在精神医学院这个帝国大学的顶级专业里我成为了伊利亚·伊万诺维奇·斯米尔诺夫教授的王牌门生,没错,就是那位灵魂领域泰斗,伊利亚教授。精神医学与灵魂领域一脉相承,精神医学便是灵魂领域科学医疗化的专业。在伊利亚教授的教导下,我也的确展现出令人满意的表现。
本来我可以一路平步青云,泰斗导师的王牌门徒,毫无疑问将会得到重用,且不必说成为第五大泰斗这种事情的概率有多大,单单是进入中央科学院就已经是铁板钉钉,因为导师,我的名字早已在中央科学院里流传,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伊利亚终于教导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王牌门徒。
但是由于与父亲的一次怄气,我踏上了前往符拉基米奇的道路。
如果现在可以选择,我发誓我不会再愚蠢地前往符拉基米奇,因为,我不想遇见那个女人,让我一生受诅的恶魔之子。
夏尔病的治疗继续精神医学专业的医生诊疗,而这个学科并没有太多合格的毕业生,但我的决定让一大批我的仰慕者追随我的脚步来到符拉基米奇,这让负责人大为惊喜,将我安排于最好的环境,和精神医学的专家们在一起。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位海族异种的少女,她名为阿纳斯塔西娅,没有姓。
她是最年轻的精神医学专家,但年龄丝毫不是影响她学术水平的限制。她聪慧,严谨,敏锐,是极为优秀的学者。或许是因为兴趣的相似,也或许是因为年龄的相仿,命运将我与这个来自深海的子民牵连在一起,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将我带向一个最恐怖的诅咒。
阿纳斯塔西娅是海族异种与人类交媾所生下孩子,他们来自人类一方的亲属一般都是被流放者。海族异种与人类结合生下的文明居住在帝国最北端,被流放者与混血孩子的世界,虽然名义上他们还是帝国子民,但帝国已经不再给予他们最低限度的给养,他们是被遗之族。
这是人类文明的角度,我在与阿纳斯塔西娅的交往中,我得到了另一方的信息,这是没多少人知道的,同样也无人探究的,关于深海异种的故事。
他们同样也是被放逐者,只不过他们来自很多部族或是国家,最多的流民来自于深海共和国与星痕汗国,还有一些小部落。很难想象,一个神权民主制的怪异共和国与一个海洋游牧汗国与一堆大大小小的部落为何信奉同一个宗教,但他们确实如此。而这些被放逐者则是背离了教义的异教徒,他们被称作背道者。
背道者们与主流教派信仰着不同的神明,并且更为难以理解的是,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正是主流教派的死敌,祂们被深海共和国镇压于深渊之下,永远被黑暗笼罩。背道者等待神明的复活,而他们信仰的兑现,则是被称为黑灾的种种恶物。
在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阿纳斯塔西娅的危险,更没有意识到背道者的危险,在阿纳斯塔西娅的叙述中,她有意隐去了很多内容,以至于我认为星痕汗国残忍至极,野蛮无比,深海共和国则是对信仰进行血腥专制的愚昧封建国家,反倒是犯下累累罪行的背道者成为了值得怜悯的弱者,愚蠢的我甚至一度对背道者的信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也让我走向了不归路。
背道者信仰的宗教名为“外域神教”,尊外域诸神为真正的神明,并企图将外域的力量引入这个世界。在他们的讲述中,曾经浴血奋战,将外域诸神赶出了这片世界的深海共和国人民对外域神教的打压,反倒是不公正的,是邪恶的,都是受到了蛊惑的,而背道者是秉持正义的苦行僧,时时刻刻忠心于教义与信仰,弱小而无助,可怜又无辜。
我们是因为夏尔病的缘故相会,因此夏尔病只要还在肆虐,我们就不会分开,我也逐渐信任这个被伪装的罪人之子,并且在蛊惑下,我从不信奉任何一个宗教的无派者,成为了外域神教的人类信徒。而这就是我堕落的第二步。
随着夏尔病病情的扩散,越来越多医疗集团加入了这场阻击战,用于防止感染者扩散的军备也来了又走。在那个时候,被夏尔病感染的生物已经不再限于人类,那时候病情的恐怖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各种生物都可能是病毒的感染体,飞鸟,猫狗,还有随处可见的尸体。甚至连尸块的集合都不能被忽视,因为很可能在新型病毒的催化下尸体堆积会诞生新中枢,催动尸块的再运动,那时我们经常能见到一堆残肢在乱跑,又或是一堆内脏在蠕动跳跃,然后军人们在后面解决这种恶心的东西然后焚化。
符拉基米奇的四周全是腐臭与焚尸的味道,久久不散。
在我们支援符拉基米奇的第六十三天,我们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但从那开始,我真正踏入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