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言·我曾于此(二)(2 / 2)
血亲相食折磨疯了他的兄弟姐妹,亡灵的猎杀断送了他的亲人长辈。
疯掉的父亲在癫狂中呓语,他是唯一能带领众人逃离的人,只要他能在疯癫中醒来,他一定有办法……应该吧……所有人在清醒之余都这么想着,也因此父亲是唯一没有被吃掉的疯人。
在最后剩下几个人的时候,安德鲁带上足够的食物,带上父亲逃离了族亲,因为父亲即将是他们下一个吃掉的目标,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吃了。
阴冷如墓穴一般的废墟之间充斥霉菌的恶臭,连亡灵都不愿意来这般地方,安德鲁的族亲没能找到他,也许在找到他之前他们已经在自相残杀中死去。安德鲁就在这废墟间强迫着自己睡着,尽量减少着体力消耗,同时拣出部分食物喂给疯癫的父亲,希望他哪一天能够醒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最后的食物也被吃完,外面是亡灵盘踞的险境,而待着无疑是会死在这废墟之间。
在安德鲁决定再次冒险时,阿林瑞德醒来了。
“其他人呢?”
阿林瑞德惊讶于眼前仅剩下的这个毫无血色的孩子。
面前一地的骸骨与安德鲁的沉默已经替安德鲁做出了回答。
口腔之中残存的血腥味时刻提醒着他也是这相食盛宴的一份子,哪怕他在疯癫之中。
理智令他作呕,本能令他停止,毫无疑问,他已经快死了,长久的缺乏食物已经令他虚弱无比,仅仅一点点的血肉无法支撑着他再活下去。
“父亲,告诉我如何离开吧,您是家族唯一的希望了。”
虽然安德鲁表现得很悲伤,但阿林瑞德从他蔚蓝色的眼瞳中看到的只有冷漠与本能。
他的儿子在食人的数月之间早已把人性磨灭。
阿林瑞德还能做些什么呢?他的家族已经被流放,他的儿子是唯一的幸存者,他马上就会死,这一刻不过是回光返照,食人的恶魔就站在他的面前,这个吃人的儿子是薪原唯一的血脉,这个孩子是流放地唯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他可以活着走出去,只要阿林瑞德把秘密告诉他,只要告诉他,这个被流放折磨成恶魔的食人怪物就能活下来……
“我的儿子,安德鲁?薪原,过来。”
干哑的喉咙吐出最后一点声音。
阿林瑞德的意志向本能妥协,他决定把活下去的可能交给这个孩子,也许他看来安德鲁也许并没有完全丧失人性,这个同他曾经一起探究深渊尖塔的次子还能活下来继承他的衣钵;但也有可能他仅仅是想将审判的剑交给命运,让命运决定他是否可以逃离放逐……
虚弱的阿林瑞德靠在污渍斑驳的墙上,而安德鲁则垂下脑袋,靠近阿林瑞德。
阿林瑞德在他耳边喃喃,将逃离的最后生机告诉给了安德鲁……
精灵难逃囹圄,唯有进化!唯有进化!重返世界,拥抱世界,抛却肉体,拥抱飞升……
驻守的近卫军向中央报告了覆土之地的异动,贯透世界的紫黑色光柱自覆土之地的中心升起,直捅高天,抵达世界之外。
待到近卫军部队深入覆土之地,唯有随处可见的放逐者尸骸,还有废墟的共食惨状。深渊尖塔依旧,不过无论是松巅王座的精灵王还是深渊尖塔的瞭望人,他们已经感受到了,这万年未动之囹圄的松动。
……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是安德鲁,没有姓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