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成为新生（2 / 2）

“哼，澄涵不过是想跟她握个手，瞧给她拽的！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嘁，受个专访了不起么？被秘书长亲自送来了不起么？成为院长直录的学生了不起么？等着罢，等着看笑话的人多着呢！”

“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小妹，这时候你还护着她？难不成你还真相信她跟那个人有关系？”

“我，我没，”

“嗐！就算有关系怎么地？那个人把这世界坑得不浅，我只希望啊，她别把咱伊拉斯蒂克给坑了才是真的，走着瞧吧！”

巴哥奔不知道她们在吵吵什么，坎迪的声音却令她振奋，于是更努力地朝前挤去，只觉整张脸都被压扁扭曲，鼻头紧贴着人中，眉毛皱缩成一个“<”符号。

“快开门！快开门！她本来就傻，到时真把脑袋挤坏了看弗洛格老师怎么说！”

外面果然是坎迪，只见她吧嗒吧嗒用力咀嚼，跺着脚，疯子似的拍打着门洞，走廊上露出好多脑袋，看不清楚，眼睛早被挤成了两条缝。

门洞豁然荡开，巴哥奔猛地往前一扑，倒在坎迪怀里。

“没，没事吧？”身后传来刚才那女孩的声音。

“小妹，别管她！就你心好，要我说啊，要挤随她去，又不是咱们让她挤的，挤成啥样也是自己的事情。”

“哼，回头再跟你们算账！”坎迪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蹲下身子将巴哥奔驮起，往走廊另一头跳去。

一个个小黑点从橘黄色的墙壁中探出，缩回。

当山坳中的橙黄逐渐黯淡为橘黄，对身体而言，这一天已经结束。

躺上去后，身体便自然陷入山坳，形成一人形凹槽。再不用担心手臂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存放，也不必为双腿总缠到一块儿而发愁。

一切都完美自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无论怎么辗转反侧，也不会产生丝毫的拘谨与束缚，始终处于最舒适最柔和的状态。温柔环绕，却不包裹，仿佛妈妈的臂弯。

如果精神上放弃，现在就可以休息。

室友们还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似乎与自己有关，但既然大家都没提名字，就权当无关吧。

况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他们永远关注的，是为什么我不愿回答他们的问题，为什么我不愿跟他们眼神交流，为什么我不愿跟他们握手或牵手，为什么我总在重复他们的问话。

为什么，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上帝把我造成这副模样，我就如实的展现出这副模样。没有为什么。

不刻意，不虚伪，不迁就，不做作。

pp老师说的没错，不必为真实的自己感到抱歉，更不必内疚。

坎迪想必又到对面那棵树上，双脚离地一动不动地挂在树上，是什么感觉？

什么时候也去试试，不过那个鬼脸，是幻觉么？

正想着，那张青绿色泛着黄光的鬼脸便再次由远而近飘浮过来，在半空半耷拉着，长长的舌头笔直地吐到自己脸上，又裹着卷卷迅速收回。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巴哥奔瞪大眼珠，死死盯着鬼脸后面的墙壁，努力调匀呼吸，她明白，越是紧张越不能闭眼，最恐怖的去处，永远是自己的想象。现实反倒没那么可怕。

直到湿哒哒的口水顺着她的小脸和脖颈流淌在山坳内，形成一潭澄碧，鬼脸才悻悻然熄灭，转身化作一只蝙蝠朝最左侧那轮新月飞去。

迷蒙中，一件污渍斑斑的白裙，一对血雾朦胧的大眼，在空中飘荡。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脑袋再次嗡地炸开，一声紧着一声，连成一片空白，空白，带雪花点的、麻疹似的空白。

醒来时，寝室空无一人。

临鸾弹出一只翅膀遮住巴哥奔右眼，上面显示一行小字：弗洛格老师，开课对谈，剩余时间，14分44秒。

噢对，老师昨天有发来通知，约自己今早八点先去她那儿做开课对谈。

没有脸盆，没有漱口杯，她们是怎么洗脸刷牙的？

在酒店那几日，每天早上服务生都会托着一朵云进来，堆在自己脑袋上，云朵渐渐将脑袋淹没，咬一口，嚼几下，云朵滑到肩头时，整个脑袋与口腔就全都干净了。然后那朵云会呲溜一下贴着身子滑下，只觉皮肤一片清爽润泽，富有弹性。

可寝室里该如何制造那玩意儿？

楼下空无一人，十七层也不算太高。

闭着眼往下一跳，一股稳稳的托力从下方传来，将自己轻轻接到地面。

好神奇！如果酒店也这样人性化设计，自己就不至于一次次摔得那么惨了。

可老师家该怎么走？

望着一个个高矮不一的草垛，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时路。

临鸾的翅膀轻拍额头，八点了。

如果不动，老师应该会自己找过来吧？

可让别人因为我的无助而操劳，不是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么。

昨天老师好像是在临鸾里输入了寝室的位置，然后每次跳到拐角就会显示往左往右的箭头。没错，找到了，m19，可老师忘输她宿舍楼的位置了。咦，这路线图，是不是可以反向导航？

还真是！

一路顺着箭头来到k12，老师早已笑眯眯地站在楼下。

“本想去找你，但转念一想，正好锻炼锻炼你的识路能力，还不错，就迟到了八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