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为镜,得失是为何?(1 / 2)
从富岭村一路步行至东门嘉岭门已至黄昏,魏子庚两人并未急于赶路,否则以二人脚力也不至于由中午走至此时。
一路上二人无话,魏子庚心事重重,许岳是个心中藏不住的事儿的人,对于此时压抑的气氛他感觉格外的怪异。
忍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临近城门时,他转头问道:
“子庚,你就如此笃定尚生教与那孙大夫无关吗?你可也看到了,村内的烟杆老头,那一手肉白骨的手段,断不能是他那等普通百姓会用的。”
听到许岳的声音,魏子庚收回打散的思绪,转头对许岳说道:
“呵,即便非他主使,也与他脱不开干系,甚至于有可能便是孙大夫曾经救治过的某位大人物也说不一定。”
听到这话,许岳一个健步跳到魏子庚身前说道:
“既然如此,与他翻脸便是,我们三人何惧他一人?”
“三人?”
魏子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没理解魏子庚所说的三人是何意。
许岳轻笑一声,拍了拍魏子庚的肩膀:
“那个邋遢的算命中年人肯定跟踪咱们,我甚至觉得他有事相求与我们,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起初还是疑惑的魏子庚听到许岳的话顿时一阵无语,虽然他觉得那位前辈的几次出现都太过恰到好处,但他并不认为,那人会一直跟着他们。
“走啦!回去还能吃得上晚饭!”
“唉,等等我!”
魏子庚两步踏出,运气一身绝妙轻功,推窗望月追云式,身影顿时已至数十丈开外,身后的许岳也是三步并做两步朝着魏子庚的身影追去。
待到他们二人身影远去,空荡荡官道之上一颗不起眼的大树枝繁叶茂,树杈之上,一个邋遢身影藏匿其中。
“哈欠!”
那人重重的打了个喷嚏,随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愧是得天地造化之人,大道眷顾之下,一张嘴什么都敢说,却又是一说一个准,真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说完,李沧澜躺在枝丫之上,后脑勺枕着他那柄崭新佩剑,视线穿透,落在了富岭村的那片药田之上,口中喃喃:
“仲景啊仲景,你若是想走又有谁能拦得住你?难道你真的为了此方世界中一个最不起眼的稚童而放弃大道不要,从此偏居一隅?”
随风而去,声音传至极远处,那棵桃树之下,中年人靠着椅背之上,手里捧着那把龙吐舌,悠哉悠哉的打着盹,一旁名叫张若镜的孩童忙里在外,刷锅洗碗,时不时的看一眼一旁的药炉,面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我们只不过是那座名存实亡的天宫中走出的孤魂野鬼罢了,你说我偏居一隅?那你又何尝不是画地为牢呢?有些东西该放下就放下,珍惜当下才是大道至理。”
两人相隔数十里,相视一笑。
傍晚时分,一骑自北而来,由陵州北门雁归门而入,马上之人身穿玄色束身蟒袍,守城士卒无一人敢拦,长驱直入,刘惟玄直接来到了快活楼。
早早就接到消息的暗匿司十二司丞之一的后土陈琣早早的便在后院书房恭恭敬敬弯腰等候,汗水浸湿后背,不敢说一句话。
绕开一楼的乌合之众径直来到后院书房,刘惟玄看见恭敬等候的陈琣,嘴角一丝冷笑。
“陈琣?好名字,真是个好名字,来到陵州城七载,真的把自己当做女掌柜了?”
双膝跪地,陈琣扑通一声,五体投地,听到刘惟玄的训斥,娇躯微微发抖。
“大人,属下不敢,此前夏佥事来此交接暗匿司,属下担心大人恐遭朝中大人非议,冠上结党营私的莫须有罪名,这才委身投靠,请大人明鉴!”
这些话,陈琣几乎是用喊出的,身为暗匿司十二司丞之一的他,深深的明白出身边伍,尤其是那支以无双战力响彻大黎的奢悦狼军的刘惟玄的恐怖。
一支同时拥有两位上三境武夫坐镇,战力何其之强,而且其中一位更是由合道而入上三境,大黎第一武夫的前燕王季城,刘惟玄当年能够在如此一支虎狼之师中有这一席之地,实力依然不容小觑,更何况是杀伐气焰最为嚣张的军伍呢?
“此事且不与你细说,本官且问你,最近天吴与蓐收可有联系?”
自江湖事务划分给鱼龙卫之后,暗匿司便再无任何情报送至京城的玄甲卫驿所,各地区各有一位小旗官负责整理收集而来的情报。
而正是这一举动,让新康帝李岱彻底放心将监察百官的职责全权交由刘惟玄来办。
陈琣恨不得把整个头塞到地缝中,听到问题只能珊珊说到:
“回大人,蓐收有与属下联系,不过只是说我们安插在三巨头中的暗谍被其连根拔除,江南三家在平湖山庄程老爷子的带领下异常团结,只不过……”
“别在本官面前卖关子,不过两年,你们就忘记本官的脾气了?!”
陈琣急忙说道,声音颤抖:
“大人息怒,此时属下也不敢太过确定,那江湖客栈少掌柜来到江南道,杀了关元府府尹刘潇刘大人,并且尚生教华阳赋似有伙同边城山庄少庄主石崇吉向各州府高官买卖买卖妇孺的嫌疑,兹事体大,属下不敢妄下结论,请大人明鉴!”
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全盘托出,没有敢隐瞒丝毫,实属是因为刘惟玄担任候官玄甲卫镇抚史以来积威极深,其雷霆手段更是让其下之人心悦诚服,万万不是那入候官不过两年的夏秋冬可比。
刘惟玄长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盏,陈琣急忙上前为其倒好香茶。
茶不过是江南道最为普通的香茶,回味甘甜,略有清香。
“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暗匿司十二司丞就属你们江南道的四位最为困难,各自行动,手下也无任何人手,虽说是司丞,可与普通玄甲卫也一般无二了。”
陈琣听闻心中疑窦丛生,忍不住问道:
“镇抚史大人,江南道有四位司丞吗?可与我等联系的只有三位,不知另外一位是……”
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声音已如蚊吟。
刘惟玄看了陈培一眼,淡淡说道:
“你们很快会知道他是谁的,他是皇帝陛下亲设的棋子,直接听命陛下,是你们的十二司丞的头领,帝江。”
“帝江?!”
陈琣心中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虽说她入候官时日不短,但却从未听过。
刘惟玄站起身,说道:
“为本官准备房间,这段时期本官就在此住下了。”
陈琣盈盈施礼,恭敬施了个万福,随后退着走出了房间。
“之前是佥事夏大人,如今又是镇抚史刘大人,我这快活楼不不开也罢。”
富岭村往西有一片松树林,树干笔直,郁郁葱葱。
此时,一道剑光激射而出,一阵飞鸟躁动之后,一棵树应声而倒。
有一位羽衣星冠的老道,一手倒持桃木剑,一手捻着胡须,在他的身前悬停着二十四柄颜色各异的飞剑,其排列阵势暗含大道至理。
琼霞宗,清福子,柏真流,而他更喜欢江湖人喊他清福仙。
江湖中更是有句话,宁惹太上皇,不惹清福仙,此人据传睚眦必报,甚至更有传闻,一但被他定上的人,哪怕你是三岁稚童,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死。
一颗颗松树被他拦腰斩断,二十四柄飞剑在其中来回穿梭,木屑飞舞之间,制成了一块块灵牌,且每一块灵牌之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
清福子柏真流面带慈祥的微笑,手中剑诀不停,当他每刻成一块灵位之时,一道白色的人魂便自动飞入其中。
这些都是富岭村的孤魂野鬼,一家老小都死了,没人灵位供奉,自然而然便成了游历各地的孤魂野鬼。
“有了灵位就等于有了一个栖身之所,虽然没有供奉,但也不至于做了那孤魂野鬼,等你们天地两魂了结因果之后,你们的人魂自然而然便会指引天地两魂去投胎,希望你们下辈子投一个好胎,不必如此命运多舛了。”
说完,老道手中灵位闪烁一阵白光,不同于其他冤魂厉鬼,这上面没有任何的阴寒气息,反倒十分温和。
身后的阴影中,孙仲景的身影出现,须发皆白却是中年人的模样,一身灰色麻衣长衫,不修边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