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畏艰难(1 / 2)
与春同行六十年
第五章
不畏艰难
车宏轩读到四年的时候已经是十二岁,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幸福,他身体也越发强壮起来,是家里的好帮手。无论是放猪还是收拾菜地,他都从来不懒。他的勤快和努力,得到了邻居们普遍的好评。加上从来见人都有大有小,客客气气,邻居们都说他将来差不了。
王秀上学跟车宏轩一起走,放学跟车宏轩一起回来,加上古明远、李思雨和张大华这些人经常在一起玩,又因为家里条件好,便很自然地成了班里的香饽饽。
这是五月初的一个美好黄昏,晚霞灿灿,绿树婆娑,炊烟渺渺,微风轻轻,远近传来祥和的鸡鸣狗叫。
车宏轩正准备浇菜地,菠菜、芹菜和韭菜都旱了,大概有半个多月没下雨了。
突然,王秀慌慌张张地从大门外跑过来,径直找到正在门前喂鸡的车家妈妈。
车家妈妈一看王秀焦急的样子就知道出大事了,前些天她就听说综合厂有情况。
“快别急孩子,出了什么事”车家妈妈拉过王秀,把她心痛地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那柔软而光滑的乌发,亲切地问。
王秀依偎在车家妈妈怀里,仿佛得到了巨大安慰,两眼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王秀哽咽地看着车家妈妈说:“爸爸妈妈到现在还没回来,妈妈早上告诉我,要是下班的时候不能回来,赶快去找车家妈妈,你和哥哥在她家吃饭,然后给姥姥带回来。要是姥姥问,就告诉她我和爸爸出差了。”
车家妈妈说:“好孩子别怕,你爸妈都是好人不会有事。你们老的老小的小不方便,快去把小胖和姥姥接过来,在我家吃饭,吃完了就住在我家。我家西屋就你姐姐一个人住,你们过来住得下,等你爸妈回来了再搬回去。”
车宏轩着扔下水井走过来,故作镇静地说:“秀秀你别怕,还有我呢。妈妈,我和她一起去。”
“快去吧。”
两人一路小跑去接人。
不多功夫爸爸回来,妈妈已经给爸爸准备好了饭。
妈妈皱起眉头,对正在有滋有味边喝酒边吃饭的爸爸说:“情况不好,王家两口子出事了。我听说丈夫当厂长,妻子当会计,把公家的厂子办成了夫妻店。这样吧,一会你吃完了也过去,把能吃的东西全都搬过来。”
“天黑了我再过去搬东西,这种事不要张扬。”
“你说的有道理。”
爸爸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喝两盅,这已经成了习惯。他说这样可以解乏,睡觉也香。
粮库的活很累,一般不是身强力壮的人干不了。在秋天收购和春季晾晒的时候都是“六顶六”,就是早上六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干活就没有轻巧的事,不是抗麻袋上挑板就是拎麻袋搭肩,体格不好根本干不了。
因为粮库的活太累,加上很多职工子弟都去粮库做临时工,爸爸经常对车宏轩语重心长地说:“再分有别的能耐决不要去粮库干活,你要好好读书。”
爸爸每天回家都会把抗麻袋的垫肩和埋汰衣服脱下来,妈妈会把这些衣服泡了,等晚上或明天早上有空了洗。每天早上爸爸都会重新换上另一件坎肩和一套干净的衣服去上班,每天都是如此。
爸爸至少有三套衣服和坎肩,因为坎肩和衣服每天都会被汗水浸透多次,必须每天洗换。
妈妈每天都会给爸爸炒两个菜,今天是韭菜炒鸡蛋,青椒炒土豆片。
土豆片是把土豆牙子挖出去当种子用,剩的奇形怪状的瓤,埋到萝卜窖里。因为卜窖里埋有冰块,所以土豆瓤子一直保存得很好。可想而知,这样的土豆切成片基本就碎了,所以爸爸只能拿羹匙吃。虽然不成样子,可盘子里冒出的醋味和蒜味还是十分诱人的。有时候爸爸把剩下的菜让车宏轩和车老三一起来吃。
车宏轩虽然想吃,可感觉还是应该让给弟弟吃,因为自己是老大,必须得做出个样子。
今天晚上,爸爸照例倒了一锡壶酒,蹲在灶坑那儿扒出热灰把锡壶埋到一半,待酒壶里冒出浓郁的香味才会拿起来去美美地喝。
妈妈常对爸爸说,不能喝凉酒,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病。爸爸不敢不听,按他的脾气早就喝了,不会耐心去热酒。
爸爸喝口酒说:“搬行李可以,搬粮食得考虑考虑,多了少了到时候说不清,不行先在我们家维持吧,不差这点事。”
妈妈说:“那不行,这事你听我的准没错,就连锅碗瓢盆碗筷也都拿过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搬回去。我再告诉王秀把贵重物品全都拿过来,自己保管好。”
爸爸喝口酒点点头说:“行,就按你说的办。只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惹来麻烦”
“怕什么,还能把人吃了一个瞎老太太两个小孩子怎么活来我们家也就是多两双筷子,没什么。对了你再带把锁头,用咱家的铁链子把那大门牢牢锁住,有事了翻墙过去。”
“行,二半夜的时候我就过去。”
“哼,生死不怕胆小,帮个忙怕什么”
爸爸虽然不服气可没再敢说什么,低头喝酒。
不多功夫,车宏轩和王胖扶着姥姥走进来,王秀走在后边拎着东西。
妈妈把王家姥姥扶到西屋炕上,因为原来姐姐住在西屋,所以妈妈安排姥姥、王秀和姐姐一起住在西屋,王胖和车宏轩住东屋北炕。
安排好他们住下,妈妈打理大家吃饭。
饭后车宏轩正准备找王秀出去玩,妈妈叫过他小声说:“去你老古家(古明远)或者是老李家(李思雨家)打探一下情况,我们好做到心中有数。”
车宏轩神情紧张地点点头,应允一声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李思雨家。
李思雨正在家门口听一帮社员天南海北地胡扯,见车宏轩慌慌张张跑来,知道可能出了什么事,便迎过去小声问:“咋了着急忙慌的”
车宏轩瞪大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妈让我问你,王秀爸爸妈妈是不是出事了”
李思雨皱起眉反问道:“这我哪知道啊王秀不知道吗”
“王秀在我家呢,她没说。我们俩能不能去公社找你爸问问”
“走。”
两人快步来到公社,像侦探似的,为了不暴露目标,车宏轩东张西望地等在大门外。李思雨故作镇定,哼着小曲走进去。
没多久,李思雨便急匆匆走出来,向车宏轩神秘一摆手,两人便快步离开公社。
到无人处,李思雨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出事了,一时半会完不了。”
“具体什么事”
“前几天综合厂金库被盗,这伙损贼竟然把金库抬到小河沿去,一顿狂砸,把个金库砸的乱七八糟,竟然没砸开。金库被盗后上级清理账目的时候发现有八千元帐对不上了。”
“我明白了。”
“千万别说我告诉你的。”
“那怎么可能”
车宏轩回家把情况告诉妈妈。
从这天起,王家姥姥、王秀和小胖就提心吊胆地住在车家。
没过几天,有帮醉鬼吵吵嚷嚷来到王家,叮叮咣咣敲门。
妈妈和车宏轩过去了。
妈妈问:“你们是哪里的,找谁”
有人冷笑一下反问道:“这是你应该问的他们家人是不是在你家呢”
妈妈很平静地笑了说:“哎呦,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借个胆子我们也不敢。”
“你是他家邻居,有什么情况必须及时向我们报告,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一定要划清界限,把这些人打到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车宏轩感觉这人挺可恶,故意问:“一个人身上能踏上一万只脚吗一万只脚需要五千人,这五千人还不能缺胳膊少腿,那要排出多老远去”
“小孩崽子一边去!”
那人不再理会他们娘俩了,回头对那帮凶神恶煞般的人喊道:“看看他这门楼,全是封建迷信,我们要破四旧立四新,把门楼上的那些东西全部砸掉!”
大家举起锹镐一通猛砸,把大门砸个乱七八糟。
大门砸开后车宏轩跟着这些人进到屋里看热闹,这些人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开始翻箱倒柜,把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
闹了好一会这些人才离开。
车宏轩回到家里,去房后的菜地里找到躲起来的王胖和王秀,神秘地告诉两人:“敌人撤了,把你们家东西拿走不少。一会我去收拾一下再把门锁上,你们别回去,免得他们杀个回马枪。”
两人吓得胆战心惊,哪里还敢回家
王家姥姥一直在默默流泪,有时候牙咬得咯咯响。
有个周天上午,车宏轩和妈妈、王胖、王秀在栽茄子,街里突然传来“咚呛咚呛咚不仑咚呛”的锣鼓声,由远而今近,还有喊口号声。
车宏轩喜出望外,以为是大队的文艺队来踩高跷,便一蹦多高准备去看热闹。
妈妈说:“干活,不准去!”
车宏轩便没敢做声,待妈妈去拔茄秧的一会功夫,车宏轩挠挠头猫着腰躲开妈妈视线贼头贼脑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