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恩威并施帝心谷(一)(1 / 2)
皇帝且后走开几步,不再说此事了,转而道:
“小生,朕信你,你相信你的师父,那朕,自然也相信你的师尊。朕有三件事要问你,这一年以来,诸事烦陈于我脑间,令我深感困厄,你聪敏天达,我问计于无相子前辈,虽有略懂,却还有些非他那般仙人天姿之心可解的凡尘困扰要解,你且帮我想想。”
余生敬拜:“臣,定当尽死力,为陛下分忧。”
问小芽见这两人是要说汉陈朝廷的事情,她并不如何感兴趣,便退开数丈,站在长阶之下。
她这徒弟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而且那些西域洋人的居心叵测,她无法知道余生还有什么秘密,她一心打算保护余生,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了那个当时在山腰上许下的虚无缥缈的承诺,还是为了一些别的东西。
此时距离余生距离数丈之远,这几日哪怕就是就寝时,余生也只是在她一墙之隔的屋舍,二人之间真的甚少远离超过二十丈之距,问小芽哪怕此时稍离得远了一些,看着那瘦削单薄身躯,都觉得很冰冷、很不安。
皇帝坐在台阶上,对余生一招手道:“小生,席地而坐罢。”
“是。”余生应声跪坐。
“第一事,是由于玄界异动。”皇帝严肃表情而道,“我凡界多年来与玄界不相往来,那些自诩仙人的玄界之人因有斩魂锁之存而无法入侵奴役凡界。然而,近些日子,边疆探子来报,梵圣山有动。梵圣山天顶有五彩神雷集聚,绵延此山千里之远,且天穹破碎,大量玄界底部污尘由天顶倾泻,梵圣山脚下,方圆千里,生灵俱灭。
“梵族已派遣了大量僧人前去补天复地,但梵族图谋我汉陈领土之心已久,此次天变,因边疆度土标1损灭,大量戍守人员因天变而或遭横祸或为梵族屠杀殆尽,当下,我边南之地恐有大患!
“此等事之上,朕所屡遣派三次节度使持节速理,却不见转机。此事生于今年一月,而据报,上月探子有报,梵圣山之土,已尽纳南羌、梵族、孟族之手,黔州之土已失一成西南边山,若令之再进,恐我汉陈安危难测。”
皇帝摩挲下巴,看余生。
余生微动眉毛,而说:
“陛下,臣自去岁出海下西洲,奉天子之节与雷、溟二洲交好。因而信息阻塞,不曾听闻此事。
“臣以为,此事,臣还需要再想一想。”
皇帝点点头,“的确,朝中大臣不缺进言进策的,然而南疆之祸仍未除,且玄界之异动难测,见招拆招之法,朕听腻了。”
皇帝看到远处安静站立,且凝望之一人背影不曾挪移的风情女人,为其痴美不自知之娇憨貌样震撼到惊大嘴巴,皇帝拍了拍自己额头,苦笑声垂首,继续道:
“第二事,是北阳柳氏,御承士十族列第四,柳家子嗣遭人仇杀之事。”
余生听皇帝顿了良久不说话,配合问:
“陛下,柳家遭绝种之灭顶大灾,其后患,或与朝廷无关,但却与这仇杀之事的背后之人,大大相干,是吗?”
“嗯,我朝建立以来,自暠宗起,律法严谨,以‘禁止不可为,不禁即可为’而同西域北国律法相习,无理横死之事皆由地方至朝廷的审案司所断。
“你可知道……‘侠者,以武犯禁’此话?”
说出此言,皇帝轻轻看了眼远处的问小芽。
余生立刻明悟:“臣明了,暠宗以英明立法、圣断果裁而为后世称道;臣更是明了,暠宗曾于大陈之中所兴之‘清宗诏’为何意。
“其中缘由,也是为各类江湖门派势力庞大,修行百年千年之久的修者更是遍处尽是,汉陈之社稷,不可安信此等武夫江湖徒子。
“除却依附大陈的七隐山、五鹿教之外,其余三万七千四百九十四宗,尽数全灭。”
站在远处的问小芽眼神震颤,她此时听闻这话,立刻从方才沉溺当中惊醒过来。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余生,“你以为暠宗此举,如何?”
余生沉冷立答:
“臣,深以为然。”
“哈哈哈。”
听见此般对话的问小芽的表情不住变化数几,不自觉都轻轻退了几步。
三万余宗门……
方圆六万千里之余的大陈疆土,开国之初便有四万千里之余国土,下有四十万万之民,她也曾听闻,当年的东陆,也是一如天地海一般,宗派林立,群雄争锋。
皇帝于彼枭雄之眼,不过黄毛小儿耳。甚至抵御外患、称霸洪蒙一界,与玄界分庭抗礼,也是因这些被统称为“三千大宗”的汉陈东陆各大宗派主要献力。
汉陈皇帝究竟有什么能耐?能一口气灭了冠绝天下的三千大宗?
历代皇帝都是平常人,没有一个活过一百岁的。凭什么能雄踞天下三分,且并吞劲敌呢?
那些御承士宗族之中,也都全是个顶个的玄道高手,凭什么……他们都要听一个皇帝的话?
大郑以前,洪蒙气未成,或许一介凡人,可凭民心,可凭兵权,可凭土地,而一统天下。但如今……玄道至上、一人敌万人之辈处处而有的汉陈,一个凡人皇帝,他凭什么?
心有此念的问小芽不是第一次这般想了,幼时听自己师父说到汉陈的事情时候便不解至极,如今余生面见皇帝,久藏的疑惑再上心头。
再看余生与那皇帝,倒是二人神色如常,谈及那等杀孽极度深重之事,却不仅毫不影响心绪,反倒轻松极了。
皇帝再道:
“朕知晓了柳家子嗣遭弑之手法,不属汉陈武书当中的任一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