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郑县·中(1 / 2)
张奂的身处在张家的后宅院落,依旧是前番张奉来时的那间,不过比起之前,眼下的院落空气通畅许多。
而医理上说,人只有在空气流通的情况下,才更容易新陈代谢获得更旺盛的生命力。
张芝轻轻扣了两下门环,院内的侍从探出头来,两人在门口小声询问。通常时候张芝除去练习草书,就是侍奉在张奂身侧。所以大略也知道他此时应该不在休息。
只是为防止万一,他还是问清楚的好。侍从与张芝轻声说几句,张芝又扭头朝张奉几人招招手,张奉赶忙走上去。
“家翁刚刚休息结束,最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待会文承入内千万小心言语。”张芝简单叮嘱他。
随后,几人推门缓缓走进去。
躺在摇椅上,张奂闭目养神,但多年从军的习惯还是让他能敏锐的听出就数人靠近的微动。
“是伯英吗?”张奉闭眼问。
“阿翁,是我。”
“带谁来了?”
“是张大郎。”张芝轻声回应,因为张奉文承的表字是杨赐起的,张奂还并不清楚,只晓得他似乎和杨家扯着关系。
“怎么又来了?”话是这么说,张奂还是同时睁开眼,扫眼张奉,“怎荀月不见,大郎身上比先前底气更足些,可是杨家给的?”
“不敢瞒张师,伯献公已将我收入门墙。”听张芝称呼他大郎,张奉便猜到张奂应该还是不知道他表字。
“是吗?杨伯献那个老家伙,当真是不让人省心,他既收你入门墙,可传你家学?”
“这倒尚且没有。”张奉不明白张奂的意思,只是陈恳回答。
其实张奉不晓得,杨家的家学是《欧阳尚书》,而张奂自从隐居华阴后,他的著书是《尚书记难》。欧阳尚书传自前汉时期的千乘人欧阳生,而欧阳生的尚书师承伏生。自秦焚烧儒家经典,汉初儒学兴盛,便由伏生口述,传下《尚书》。这也是两汉的今文尚书。
而后来鲁恭王刘余在拆除孔子故宅的墙壁时,又从墙缝中发现数卷先秦文字记载尚书书简,后来传送开,当世便称其为古文尚书。
也就是说,两汉的古文、今文的争执一直是学派的争执重点,甚至有些水火难容意思。
不过说到张奂的《尚书记难》怎多是引自今文,否则他也不能在华阴这么安稳的待着。其实,这也是关西与山东间的文化差异,山东鲁国崇尚古文,关西杨家以今文《欧阳尚书》传家,这其中便可见一斑。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张奂既然选择在华阴隐居,自然就会受到杨家的庇护。所以对于,杨赐是否将家学传授张奉他还是比较关心,当得知张奉没有获得杨赐传授。张奂有些遗憾,却也有些庆幸。
“既未传你,也莫伤怀,吾有著书,你可取用。”
“非也,是我归洛阳后,实在繁忙无暇受杨师家学。”撩开衣袍,露出腰间的印绶,“如今我以郎官身份,赴郑县为县长。”
瞪眼瞧着着张奉腰间的印绶,张奂有被他气到,“你这竖子,缘何不直说,害的我还以为那杨伯献是瞧不上你。”
嘿嘿笑笑,张奉又继续说,“不止如此,伯献公替我取了表字,为文承。又遣文先替我主持了婚约,与何皇后胞妹结亲。”
看着张奉面上露出笑容,张奂也不由欣慰笑起来,“小小竖子,比我初见你时乐观许多!”
当初,首次见到张奉时,张奂虽然知道他志向不俗,但言语间多少缺乏底气,彼时又读曹节书信,张奂不由想起,昔年自己求学三辅时的孤独,于是心生顾念。又觉得此子,有胆略、心性,便冒险将其收下。
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
“短短荀月,便能外放为长。文承,他日为国柱石,指日可待!”
其实张奂不知道,正是他为张奉注入的第一股底气,才会有后来杨家的跟投。
当今天下能上达内廷,下拢将门,中兼士族的,唯有此子。
而观此子言行,又极具主张与胆略,只是简单的初期冠名,他们又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