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现世(二)(1 / 2)
晨光熹微,薄雾飘浮,草木凝露,溟溟小径。
乔帛着长靴,手持竹杖,一路敲打小径两旁伸出的树枝,谨防水汽沾湿衣物。
昨夜借宿农家,因为惦记宝刀,天还未亮他就起身,之后辞别农夫,独自来到渡口旁的树林。
竹杖拨开枯叶草屑,乔帛蹲下,徒手挖土。
铜箱上只覆盖一层湿润的泥土,很容易推开,待铜箱完全暴露,乔帛小心翼翼地揭开,首先感到的便是熟悉的恐慌。
镌刻其上的符文闪动着,乔帛眼神空洞,伸手就要触摸。
往前伸的手指突然顿住,他露出疑惑,自怀中拿出布条,一点点将刀身包裹,负于其背。
水陆交通,各有优势缺陷,就速度来说,乔帛更中意水路。
来到寒石渡,他蹲在水草丰茂的岸边,用手舀起清水,细细搓洗手上的泥垢。
待手掌干净,他抬起头,看着鄢湖水面。
看似有绝对的自信,可他知道不是那样,他也会忐忑,害怕得不偿失。
这就是人生,不断辗转于得到失去,二者的优劣之别,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他只要清晰地知道他的目标。
乔帛握拳,他了解,他并不后悔脱离开山,只是对于州牧的了解太少,这种毫无依托感的未知让他胆怯不安。
然,他毫无退路,终究是要往前的。
遥见渔船,乔帛起身,对着收拾渔网的船夫招了一下手。
“渔家!”
听到唤声,船夫抬头,控制着船靠近渡口。
“公子这是要去哪?”
乔帛躬身上船,席垫而坐,说:“颐城。”
“去颐城那你可要去鄢湖渡头,只要那里才有船去。”
乔帛点头,表示收到对方的意思。
船夫走南闯北,知道男子不愿多说,他不多问,只说起鄢湖之上的见闻。近月,最新鲜的便是因聆风门被灭而引出的一系列超出他认知的事。
寒石渡口的盛况,船夫至今记忆犹新,他怀疑乔帛是闻讯而来的江湖人,不想错过了时机。
他划动船,对所见描述得绘声绘影,滔滔不绝耳。
乔帛在船夫高亢激昂的声音中到达离渡头最近的上岸点。
“只要在渡头停靠,不论你是客船渔船,还是大船小舟,都要收取赁费,老夫可紧着手上的银钱,不愿去凑那份热闹。”
“劳您受累,我减半了收。”风吹日晒半生,老汉的脸布满风霜,可那笑容依旧如往昔般质朴灿烂。
乔帛给了钱,船夫为他指明道路。
遵循指示,乔帛来到城镇,去往渡头的途中,他找回行装,买了干粮和水囊。
渡头往颐城去需要在船上待上五日,之后转陆路,三天不到便可抵达。
沿江而行,一路湖光山色,然优美的自然之景无法排遣他晕船的烦闷。
昏沉间,他始终记得要对宝刀保持关注,可等他从迷糊中清醒时,刀已经不见。
他翻箱倒柜,没有结果的他将探寻的目光看向周遭众人。
“你们谁拿了我的刀?”身体不适良久,加上着急,乔帛毫无耐心,他神情焦躁,语气不善。
“谁要你的刀,你的刀不是放在那么!”有人说。
乔帛循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熟悉的花色,他快步走去,将刀捧进怀中。
经此一事,他心里余悸,忽略身体的不适,对宝刀的看顾更加严密。
情绪恢复正常,乔帛回忆刚发生的一切,不知是多疑还是谨慎,总觉得不对劲。
他背对众人,将布条揭开一部分,直至见到熟悉的血红,他才松口气。
这时,他回头,发现并没有人关注他。
乔帛裹好宝刀,精神一松懈,他瘫在原地,抹了一把脸。
接下来的水路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乔帛注意到的事,他平安下船,那一刻,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一点。
他决定找一家客舍,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
夜间,万奈俱静,房门外忽然响起细碎的声响,然乔帛依旧沉浸在梦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迷烟被吹进室内,过了一会儿,刀刃划入门缝,试探门栓的位置,一点点将其移开。
门被推开,微弱的火光映射下,两名蒙面男人蹑手蹑脚地走入房间。
他们来到床前,躬身拿起被乔帛放在枕头里侧的行李以及那把被包裹严实的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