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复始(一)(2 / 2)
云蔚来到栖兰院,推门只闻到清雅的淡香,一步步往前,屋内摆设样样精巧,当走到梳妆镜前,看到镜中一双悲愤的眼睛,她无法面对,双拳捏紧,一掌挥开铜镜。
无法自抑,自来到这里,她的眼前时刻浮现往昔的一切,怨气、恨意瞬间填满她的心胸。
云蔚仰头。
那人已死,可不够。
她失去的永远都不会回来,那种疼痛酸涩,毕生难忘。弥补,谁都做不到。
女子脊背直挺,抬头望着房顶。婢女一进屋就看到这一幕,这一眼让她觉得三娘子落寞的有些可怜。
云蔚回头,没有说话。
婢女恍惚回神,行礼:“婢子兰萄,见过三娘子!”
“我年少时有一玩伴,名唤菊芽,你可认得?”
兰萄回忆片刻,回道:“婢子不识,可听旁人说起过。府中老一辈总以她为例,告诫婢子们不要做逃奴。”
不知想到了什么,兰萄面露不解,“云府主子待人和善,不知她为何要逃。”
“你下去吧!”
“诺!”
云蔚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抬眼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湖慢慢恢复平静。
“给我滚开!”
门外突然传来一沙哑的男声,云蔚扭头看去,是一个身长七尺的男子。
他一身的少年气,那双眸子纯粹明亮。她昨日见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傻子。
“你就是云蔚?”看清女子漂亮的容貌,男子的声音变低,少了怒气。
“云珩?”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子随口问道,随后想到这话不对啊,他来这里的目的可是质问她,他重振旗鼓,冷冷命令道:“这是我大姐姐的屋子,你不能住这里。”
“我住这里云莺都没说什么,你哪来的意见。”
是啊!云珩心里赞同。可细想不对啊!
“那是因为我大姐姐不在。”
“既然不在,那就不是她的东西。再说唐施玥都没意见,你以为你是谁!”
云珩面露震惊,指着云蔚,说:“你竟敢直呼母亲名讳,还想不想嫁个好人家!”
“嫁人…”云蔚嘲讽,“那是什么东西!一一个七尺男儿,整日想着嫁人,难不成生错了性别。”
“大胆,你…你…”云珩何曾受过这种气,他气愤至极,不敢打人,想骂回去却不知说什么。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那女人为什么会说他生错了性别,他绝对是纯爷们。
“滚吧!我这里不欢迎你!”云蔚转身背对云珩。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好歹!”
云珩丢下这么一句,气鼓鼓地走出屋子,越想越难过,他再次跑回房间,高声嚷道:“云蔚,我也不欢迎你!”
如此似乎让他觉得扳回一局,不待云蔚说话,他快步离开。
“幼稚!”云蔚眸色变柔,摇头轻叹。
云珩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她离开云府时,这孩子刚四岁。
云珩是云逸的第一个儿子,云夫人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自那孩子出生,云夫人就向云逸提议将孩子过到她的名下。
当时的云逸共有五个女儿,唯一的儿子出生他自然想要给他最好的一切,于是云珩成为正房嫡子。
记得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的阿姆就以她为筹码,不改变云珩嫡子身份,将抚养权从云夫人的手中夺回去。
当年的她是恨他的,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一切,而她随时都被舍弃。
那是她被送离的前夕,云珩悄悄来看她。一个小小的人儿,费力地攀附在她的床榻上,胖手拍着她的肩膀,奶声奶气地劝她不要哭。
她孤身一人对抗着所有的不公,初见云珩,只以为他是来看她的笑话,没想到他是几天没看到她,问起伺候的婢女才知她重病在床,想来看望她,可父亲和阿姆都不许,只能悄悄来。
他甚至还担心她吃药苦,给她带来两颗糖。
那两颗糖,是当时的她活下去的所有勇气。
人生至苦,甜意醉人。
那是唯一一次,她放下利刺,没有嘲讽,接受他的好意。
可他们终究不同,他是云逸捧在手心的宝玉,而她只是下水沟里等待腐臭的烂肉,于云逸而言,不值一提,见到都会恶心。
世人造化,当真是千差万别。
话说云夫人,她来到云逸的书房,可云逸根本不在,听下人说是云家酒坊出事。
她目光转向栖兰院,明白她的报复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