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知晓(一)(1 / 2)
翌日,天边刚显露一点微光,云珠已经出发,去往城外址溪村。
打听之下,得到张兆寅的住所,可云珠到时,屋中只有一位卧病在床的老妇,询问之下得知张氏带着家财与人私奔了,至于孩子,不知去向。
云珠不知消息的真伪,可她看着那张苍老憔悴、悲恸垂泪的面容,动了恻隐之心,不再追问。
如此,她只能去附近打听打听。
此时正值清晨,微凉,云珠走在田埂上,脚边是一亩旱田,村民正在犁地,他们勤勤恳恳耕田,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上的活计。
云珠想,他们知道的应该不比那老妇多,她继续往前走,正经过村里一棵大榕树旁,几名孩童快步越过她。
他们背着背篓,越过女子,悄悄扭头打量云珠。
云珠感受到他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问道:“小童,你们可知村尾那户人家的去向?”
村尾处有几处人家,孩童并不知道女子所说的是哪一家,一时没了主意,面面相觑。
“他家有一病弱老妪···”
云珠刚开口,对面便反应过来,可他们并没有正面回答云珠的问题,而是捏紧背带,问道:“你是哪个?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我是受张郎君之托,帮他看顾一下家里,可他家中并无妻儿踪迹,你们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有一年幼男孩正想回话,却被年长男孩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男孩低着头,靠近年长男孩。
年长男孩看着云珠,说:“我们不知道。”话音刚落,他就号召他的同伙一起离开。
云珠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注意到年幼孩童回头,似有话说,不过马上被年长男孩拉了回去。
哦!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云珠心里想到,双脚作出反应,远远跟着他们。
正是初春,村民们开始蓄养家畜,这群孩子漫山遍野的割猪草,男孩瘦弱的身体驮着重物,呼吸粗重。
云珠站在高处,纵观全局。当看到那幼童走到一旁时,她脚踩泥地,裙摆扫过葳蕤的草木,慢慢靠近。
男孩俯身割草,听到窸窣的声响,放下手上的工具,抬头看向声源,只见浅青色裙裾,慢慢上移,是一张明媚的笑颜。他一脸警惕,作出防备的姿态。
云珠不敢再进一步,她伸出双手,一脸善意地说:“你不要怕!我只是想问问你那孩子的下落。”
男孩时刻注意云珠的动静,只要她敢动一下,他立马叫人。想明白后,他的心放下一点,听清女子的话后,他立刻反应:“我不知道。”
云珠躬身,柔声道:“我不是坏人,我真的是受人之托,我知道你有那孩子的消息。”
男孩感受到女子的善意,他那双双干净澄清的眼睛看着女子,问:“那你知道寅伯的下落吗?”
寅伯?云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寅伯是张兆寅时,连忙点头,回道:“自然知道。”
男孩请求道:“你可以让他回家吗?”
云珠轻摇着头,说:“暂时不可以哦,他做错了事情,如今正在受罚。”
男孩明白女子话中的意思,心中失落,一时沉默以对。
说话间,云珠已经靠近男孩,在她的身前蹲下,问:“那你可以告诉我那孩子的消息吗?”
男孩看着云珠,又问:“那你可以保证不卖他吗?”
云珠轻笑,反问:“我为何要卖他!”这时,云珠意识到那孩子的母亲知道张兆寅出事了,准备卖掉孩子逃命。
“我只是想看他是否安好,我不仅不会卖他,还会保护他。”
男孩感受到女子的诚恳,心底一松,手上的镰刀被他放进背篓,指着山下的一个方向,说:“他就在那栋靠近山麓的废旧的宅子里。”
云珠看过去,那栋宅子很远,在众多翠木的遮掩下,只能看见褐青色的瓦片。
“多谢!”
得到她想要的消息,云珠不再多留,抛下孩童独自离开。
云珠靠近山麓下的宅院,发现这个院子破败不堪,瓦片上爬满青苔,院中有掉落的瓦片,还有遍地落叶杂草。
走进院中,鞋底踩上院中的落叶,落叶下埋着枯木,云珠一踩,脚下发出断裂的声响。
这一声,惊动到屋内的人,他藏在门板后,透过门缝偷看外面,只见院中有一妙龄女子,他不知这个女子来此是何用意,只能继续观察。
云珠看了一眼脚下,又看向紧闭的大门,慢慢走了过去,伸出手,正想推门,却听到屋内传出动静。
“张昂,是你吗?”云珠直接推开屋门,屋内不算昏暗,地面潮湿,能够闻到一股霉味,屋内宽阔,横梁倾倒,地上堆积着碎裂的瓦片,天光透过瓦片空隙,射入室内。
云珠看到屋内的角落处堆积着干燥的稻草,又唤:“张昂?”
没有人回话,于这空旷的室内,云珠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屋内陈设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云珠想到一处,转身走向大门,拉开一侧的大门,在门后有一蹲在地上的孩童,他一脸脏污,睁大双眼看着云珠,眸中是未散的惊恐。
云珠伸出手,一脸温柔,说:“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不会伤害你的,跟我走吧!”
男孩注视着女子,感受到她的善意,慢慢伸出手。
云珠拉住孩子的手,将他送回家中,与此同时,她与屋中的病弱老妇有过一场深谈,交谈后她知道张兆寅妻子的去向。
她年轻貌美,自然不想和张兆寅这个糟老头子过日子,故早已与一游医私相授受。她为了银子答应采禾的要求,不管事情成不成,她都决定拿来银子后与那游医私奔,至于孩子,在她看来不过是个拖累,而且以张兆寅的家庭条件,她不认为孩子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决定卖了他。
既然知道那女人的下落,她向老妪保证,一定会将那女人找回来。
打听下得知游医的暂居之地,她立马使银子让人将那女子带了回去。她对那游医倒是真心,只要用那大夫的安危要挟,这妇人听话的很。
彻夜未眠,眼睛干涩疲累,郑漪靠在几案上,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夏丹不忍见郑漪如此辛苦,规劝道:“夫人,您回去歇着吧!小郎君应该快醒了,接下来婢子看顾就成。”
郑漪睁开眼睛,眼中血丝尽显,她用手撑着几案站起身,说:“你去给我打一盆温水来!”
“诺!”
女子靠近床榻,在床边坐下,替王瑔将锦被拉好,她看着面前的睡颜,孩子睡得并不安稳,她伸手轻触他的额头,体温不算高。
昨天半夜孩子惊醒过,见郑漪在身旁,他才慢慢又睡了过去。
夏丹很快回来,郑漪将脸泡进温水里,待她难以呼吸时,才自水中出来,侍女适时递上干净的巾帕,郑漪擦干脸上的水渍。
“你去王妍的院子,待她睡醒后,立马叫她过来!”
王妍对郑漪什么态度大家都清楚,夏丹犹豫,“夫人,恐怕小娘子不会来。”
郑漪明白王妍的举动不过是想赶跑她,可她太过迫切,中了他人算计,若她不知情也就罢了,若她知情,她必要好好教训她。
“你只说她算计我明白,若她想让她父亲知道她做过的事,大可不来。”
“诺!”
王妍看郑漪平安无事,便知道淮阴侯府内的算计失败了,她怕那女人在王沦面前上眼药,担忧了大半宿,好不容易才睡着,等她醒来,便知晓那女人唤人请她过去,甚至还威胁她,她可不怕那个女人,马上起身洗漱,匆匆赶去王沦的清风朗月轩。
当王妍到时,王瑔正在院中玩耍,郑漪坐在正厅之中,显然已等候多时。
“姐姐!”王瑔见到王妍,轻施一礼。
王妍回礼,之后快步走向郑漪,在她跟前行礼,“见过母亲,不知你唤王妍有何事?”
郑漪注意到她礼数敷衍,看着很不服气,不过这是常态,郑漪平日并不介意,不过今日她却想和她计较计较。
“王妍,这就是你的礼数吗?来人!给我好好教教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