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垩土 第两百八十三章船上的成长,世界岛的变化(1 / 2)
多少年了;
羽翎安静地坐在篝火旁,怀里抱着方正的白色枕头,他揉了揉眼睛,半打着哈欠,身形慵懒,筋骨舒展,慢慢化开强撑的轮廓。
安全感。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休息过了。
天地一别,亘古恩怨,听着耳畔的故事集锦,羽翎也算是融入其中,说到底,年纪小的孩子总是容易伤感:
总听长辈说,这个时代是他的舞台,但到了现在,自己好像并没有融入其中,他在一束光的身后,在那阴影之中。
是好时节。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点上花灯,庆祝这个好时辰。听说这是孩子最喜欢的时候,有归属,有庆祝,看着河水向东流,一去不回。现在,我的岁月在大雪中封存,踌躇,格格不入。
“我啊,还没有定终生,还没有见过纸短情长,亦不曾见过坚定的红装。多幸运,要多幸运呀,衣锦还乡,红线,成双,储收成,过冬。
“我距离那通红的炭火,相隔了瞧不见的童年,回不去的少年,还有已经隔了玻璃的青年,我所有的只是黑夜、不眠、凌乱的风和稀薄的思念。”
曦徕文明说到底,是有生死的,它不是掐头去尾的攀缘虾,装疯卖傻太久,会发疯,会痛苦,它们是风雪中苦中作乐的孩子,是被告诫,一定要活下去、身怀火炬的一代。
但是,新时代在他们的身上,似乎并没有做好开创,一地的红,一地的纸屑。大部分的曦徕公民都留守在了世界岛,没有去飞船上凑热闹。
说到底,把生死看得重。
羽翎跟他们接触,才终于有一点活着的感觉。
人呀,要是咸菜里不放一点金箔,这就不算是在功名利禄里走一遭,便不算是活着。
良辰美景,有烟火,有陪伴,最好是天上的月亮,若没有,这海上的波涛也可,摇摇晃晃,来到了另一种世界,都是初相识,羽翎也很好的融入了其中,哪怕不说话,相视一笑也够了。
羽翎身上也有一只鹦鹉,体型大,膘肥体壮,长着肉,颇有着仗势欺人的模样,昂首挺胸,嘚瑟,拽,满脸横肉,看着威风凛凛、凶神恶煞,显然不像是好相与得。
“食点酒嘛?”羽翎把瓶口对准那油轮鹦鹉,它目光狠戾,盯着羽翎看了好一会,然后闭上眼吸气,啄了啄水滴,随后懒洋洋地抖擞身躯,感知着这片临近宇宙发生的事情。
【临近宇宙】
临近宇宙是一个在宇宙中拥有十亿直径的气泡,被认为是宇宙中规模最大的物质排列,它被发现是一个意外,没有人刻意寻找它,但是它太大了,就像是摸到大象的尾巴,最后我们也一定会摸到它的身躯,最后发现,之前所摸到的不过是它的一个部位,而它,叫大象。
光元素之所以观察它,是因为它的中心是牧夫座超星系团,以及牧夫座空洞,而牧夫座空洞,正是飞船的停靠点,因此祂很清楚,这里原先是没有齿轮结构的,但现在多米诺骨牌已经摆放好,只等第一个谁,轻飘飘倒下。
先斩后奏是皇权特许,故而冤,也是死得其所。
羽翎那颗哀怨的心久了,也就淡了,身上少了些自恋,毕竟说到底,所有的到底,所有的自诩都不曾被光明所接纳,他在这条路上痴痴得祈求回应,就像那在头顶挂上“天道酬勤”的中年,求一个“大器晚成”,但这些跟买彩票买了许多年,希望用坚持来打动上苍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灵魂的衰竭不会因此得到恢复,时光也不会因此而倒流,把失去的还来,反倒会报复性得侵蚀他的未来,那般重量的考量,自己受得起吗?
拔掉外衣,褪去期待的光环,说到底,也不过是仅此而已。
羽翎吃着一张饼,他不想成为一个水桶,粉饰完自己的外形,忽略那漏洞百出的内景,这条修行的路上,他所求的圆满不过是刚起步,少年时的颜色,用“意气”遮掩了太多,但现在浓度散去,他必须正视那些残缺的数值。
到底是用一生,活成拼图的一部分,还是努力修成完整的图卷,羽翎当然可以把残留的精华拿出来,自封一个天骄,但这对于曾经的祖境门徒,曾经的风华绝代,却近乎于耻辱,再没有比这更能让回忆蒙羞得了,如此就只剩下对傲骨的拷打: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