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又见蜡丸(1 / 2)
李申之与李修缘勾肩搭背地从大屋子里出来,满脸欢愉之色,很容易让人想歪。
“你小子,现在知道我没骗你吧!”李申之给小和尚来了个摸头杀,心情非常地好。李修缘终于在人体解剖上迈出了一大步,现代医学的建立终于有了眉目。
李修缘点头道:“兄长说得是,我确实目光短浅了。”
李申之好为人师的劲头上来,忍不住想到多说几句:“别说什么慈悲不慈悲的。虽然糟践了死人,但你的目的是为了救活更多的人。与那些小慈悲比起来,你这才是大慈悲。佛还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连这点恶业担当都没有,日后又如何能成就大果位?”
若是一个熟稔佛教知识的强迫症患者,听了李申之这一段话,恐怕浑身都要炸毛了。乍一看句句都是在说佛教,其实却是路唇不对马嘴。
然而这一通话说得虽然毛病不少,但李修缘全都虚心接纳,脸上激动的神色更甚。
身负大智慧的李修缘,早已学会了在李申之的话语之中提炼重点。
或许李申之的话中有百分之九十九是错的,但就是那百分之一,是惊世骇俗的灵光乍现。
也不知是媒体刻意引导,还是有些人故意带节奏,李申之在大众媒体上看到的医学常识中,总是把中医与西医的对立等同于古代中医与现代医学的对抗。
其实西医这个词本身就不严谨,若是以中世纪的西医来看,基本套路就是喝圣水、放血。
而建立在人体解剖和现代生物化学基础之上的现代医学,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西医,那也不是古代中医可以媲美的存在。
相反,现代中医也有很多的发展,在临床实践中有许多积极的探索与建设。
李申之倒不是想吹哪个或者损哪个,他只是想依托现有的中医体系,在应天府尽快地建立起现代医学体系,这一体系的建立离不开大量的解剖学实践。
这里所说的解剖学,并不是指把一个死人大卸八块,搞清楚人类有哪些器官骨骼。这种初级的解剖学实践,华夏古人早已有了大量的经验积累,要不然华佗也不敢说搞开颅手术。
李申之想搞的解剖学,有些接近病理解剖学的概念。
比如存放在大房子里的尸体,大多数都是战场上战死金兵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是自然死亡。
于是乎,李修缘的第一个课题就成为:搞清楚所有金兵死亡的原因。
通过一系列的解剖,李修缘已经搞出了许多阶段性的成果,比如说有的人因为失血过多死亡,有的人因为颅脑损伤死亡,有的人的肝脏和肾脏出现了与别人不一样的病变,有人的肺部会有紫红色的小点。
不过李修缘暂时只能搞出一些定性的分析,还无法定量。比如说失血死亡,到底失血到什么程度人才会死?
想要知道到底失去多少血才会死亡,大概率得做一个活体实验才行。李申之建议等日后打到倭国,找几个倭国人来做这些实验。
李修缘不知道自己这位便宜大哥为什么总是对倭国人有这么大的成见,大概以前被倭国人的反复无常给恶心过吧。
唐宋时期的华夏人对倭国的评价就是反复无常,不知感恩,威慑于武力。
李修缘没有回应天府衙,而是选择继续留在了工坊,在解剖室里夜以继日地干着解剖大业。
冷冻技术还没有开发出来,天气也渐渐炎热,尸体腐败得太快。为了加快解剖进度,李申之把应天府中的军医全都派来了解剖室,给李修缘打下手帮忙,同时也给他们补上人体解剖学的一课。
李申之在工坊停留了没多久,也赶回了应天府,宋城县衙之中,那里是他在这里的家。
回到家中的时候,还带了两杆燧发枪,外带满满一箱子的子弹。
之所以带两杆,是他工科狗备份的习惯。凡事没有备份,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李申之进门之时,听到了屋里熟悉的小呼噜声,就知道是岳银瓶回来了。
他也是跟了岳银瓶之后才知道,原来小仙女也会打呼噜的。尤其是白天练武练累了,到了晚上,那小呼噜打得叫个欢实。
大白天的就在家里打呼噜睡觉,可见真的是累了,岳银瓶也不知道几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想到妻子在外辛苦劳作,李申之没忍心地打扰到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屋子里,看看需要不需要压一压被角。
他刚一走进屋子,岳银瓶便警觉地醒来。
神经紧绷了这么久,很难一下子松懈下来。听到动静就醒来,早已成了条件反射。
李申之一手提着一杆燧发枪,顿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岳银瓶猛地坐起身子,才发觉是在自己家中,而屋中站着的是自己的夫君,这才放松了戒备,换上一副慵懒的神色:“相公,我好困。”
李申之赶紧放下手中的燧发枪,回头指挥身后的小厮将那一箱子弹也放在了屋中门口的地方,赶到床边扶着岳银瓶重新睡下:“娘子且安心睡吧,这里有我。”
岳银瓶露出幸福的微笑,重新躺下,一秒入睡。
正当呼噜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岳银瓶忽然猛地又坐了起来,诈尸般地动作把李申之吓了一大跳。
丝毫没有起床气,岳银瓶醒来的时候瞪大了两只眼睛,盯着李申之认真地问道:“你刚才进屋的时候拿着什么?”
李申之心中叹息一声:这虎娘们,一见到新式武器,就像女人见了漂亮衣服一样,路都走不动了。
李申之想等她休息好了再说,说道:“没什么,就是两根烧火棍罢了。”
岳银瓶认真的表情未变,问道:“你拿烧火棍干什么?”
李申之敷衍道:“没什么,这不是城楼上为了防备金兵,要搭个火盆子方便点火么。往常都是在城墙上逮住一把刀枪就当烧火棍用,也不趁手,这不专门去工坊搞了两根。”
岳银瓶小手一伸:“拿来我看看。”
废话一句都没有,表情却分明写着:我不信。
李申之知道瞒不过,只好去把那根烧火棍取了过来。
岳银瓶虽然没见过燧发枪,但好歹也是见过火器。这东西只要一上手,就知道大概是干嘛的。
“那箱子里是什么?”岳银瓶一瞬间就想明白了,那里面必然是子弹。
李申之将装子弹的箱子端了过来,放在了床边。
岳银瓶从床上跳了下来,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火药包,一枚子弹头,试着从枪口往枪筒里塞,边塞边问道:“是这样的吗?”
李申之不禁感慨,这姑娘的战斗基因简直是刻在了骨子里。这玩意根本不用他讲解,直接拿上手就会用。
“你小心些,这个威力很大。”李申之嘱咐道。
岳银瓶无师自通地装好了子弹,端起枪,手指放在了扳机上,作势就要试枪。
李申之大惊,赶紧拦住道:“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