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紧要(1 / 2)
季晅这一去,又是半天过后。
抽刀客吃饱了撑着,也不介意环境,就在方采寒曾经躺过的床铺侧卧,双手弓枕,不用半会就呼呼大睡,鼾声可以传遍整个地下世界。
婉儿将脏布撕成两小圆球,堵住自己耳朵来阻挡雷鸣,看着方采寒平稳无色的面部,也给她塞了两小陀入耳。
见她嘴部干燥,操起梨钰留下来的水碗,用小指沾湿一点,然后均匀地给她抹在惨唇上湿润。
她的状况不容乐观,干放两天,婉儿每次帮她扎针放血的毒量越来越多。
即使有大娘针对毒素的应急处理,仍没有根除,毒魔在一天一天缠食她的身体,如果在放下去,她怕是要撑不过今晚。
婉儿拉开她下胸间的伤口,处理过的伤口感染已经消退许多,不算大碍。
却能在惨白的皮肤上看到一针针锐利针头戳过的小孔,方采寒的身体机能明显衰退,身体的回复力大不如前,婉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给同一个位置放针。
挤了有三十分钟的脏血,直到黑血再复鲜红,婉儿才用清水沾湿掌心,由内向外顺时钟画圆,要把所有伤口周边的污秽清洗干净,就口吹干,不弄脏床铺。
照顾伤员很累,尤其是无法响应的伤员,婉儿不知道自己是否伤着病人,不知道痛楚、不知道感受,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拿捏力道。
这样一番悉心下来,所做的苦功也不比抽刀客差。
再换上一条全新的绷带,原先梨钰的卧床已经被每个时辰换下的脏污绷带占满,若不是梨钰这样吩咐,大概所有地下世界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实在浪费。
危机紧要,别无他法。
婉儿甩了甩头,她的眼皮有点沉重。
耳朵赌上的抽刀客鼾声变得细小,就像是催眠摄魂的旋律,要哄她入眠。
他知道,此间已经过十二时,是方采寒到这地下世界的第二天,若再不醒,那也无救。
强撑最后一点睡意,她把方采寒毒发的伤口完整包覆,不能再接触地下的潮湿热疹。
她明白,这个人对季晅有多么重要,内心还是盼望她最后能坚强起身。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真切注视一个人的感觉。
她还记得那天,她因着工作轮值,分配到难得外出照料花圃的工作,然后遇上季晅公子,然后遇上剑桑,剑桑待她亲切,甚至也能看懂自己手语,但他根本不晓得剑桑是谁,她甚至不知道坊中有这号人物。
坊中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打从白玉倾坐上伏御大位,就常常委托几名下人差遣来到密室之中,帮助先生。
她是最先被白玉倾找上的人选之一,因为他不适合,不适合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她想起来,在这个阴气环伺的敛红坊内,自己曾经受到如此悲惨的待遇。
白大娘是她的阳光,给予她不同的选择,让她活再另外一种敛红坊内。
这里不管身分、不管地位、不管尊严,只管劳动,只要力所能及,再苦也是甘甜的。
婉儿俯身捞过方采寒的左手臂揉捏着,如果不是伤痕累累,那会是一双好看的手。
她曾描过剑桑出演的《山河世间》,此人的义气应是上苍之宝,她不该受得如此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