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无法言说（1 / 2）
各种高蛋白的魔兽肉码好，放在干净的一次性托盘上，红白分类放两边，蔬菜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脏器类的重葛是一样都没点，因为雪樱和堇都不会吃。外带还送一次性的自热锅，重葛又多了一样研究素材，盘算起下午没课的时候怎么拆解术式。把握身边一切可以让自己短时间精进的东西，这是重葛的行事准则。
柔风吹皱了明镜般的湖面，漾起涟漪，一如堇的内心，纷扰不止，无法平静。少女蜷缩在阳台的小藤椅上，孤寂地数着湖旁矗立的落絮古树，曾经在另一个星球上的树种，正用那翠绿的枝条轻点水面，映星湖漫出的魔素滋润着新生的枝叶，于风中摇曳。
堇拽了拽家居服的下摆，藤椅上的突刺扎的裸露的大腿生疼，再想找它时又杳无踪迹，微恼地擂了一下扶手。家居服是和雪樱一起买的，换好衣服的时候，樱的容貌和身材都让店员大吃一惊，堇从帘缝中探得一丝情状，笑了笑，缩回了脑袋。既为友人的美貌而衷心祝福，又为自己那可笑的嫉妒心而不耻，手指在镜中的自己头上一点，告诫自己。没穿出去让别人看，但还是买了衣服。
“毕竟，我没有那么好看，也没有那么招人喜欢。”
堇喃喃道。自己很早就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收养她的继母更像是做了一笔便宜买卖，赚到了能替她干活的苦力，甚至想让她成为自己和上层社会搭上关系的道具。过去的既没有得到过爱，也没有明白过爱，直到遇见了重葛，也只是明白了友情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或许吧，不明白的东西还有很多，光是现在这些，就足以如同珍宝般拥入怀中，又怎么能奢求更多呢。幸福的日子，或许也就只有在学校了时间了吧，这座学院，更像是少女一时的庇护所，一旦触及外界的泥土，那股恐惧便蚕食起剩余的希冀。无处可去，也无处可藏。
付出是为了回报，接受了付出，就要做出相应的报酬。这是堇的行事准则，哪怕只是书上看来的。
毛绒的鸟雀落在堇面前的围栏上，好奇地歪起脑袋，哔哔地打量这位缩成一团的人类。鸟雀又跳向她的肩头，小声叫了两下，扑棱翅膀飞走了，独留堇沐浴在这稍显刺目的日光中。
真是……幸福啊……
堇的眼眸微眯，鸟雀在空中化作一粒尘埃，右手伸向鸟雀飞走的方向，虚握住了空气，不禁发笑。终端上亮起来自母亲的消息，一如既往的寒暄，但是内容到最后，永远会转向那个方向。
“咚咚。”
房间门被人敲响，堇如受惊的猫咪，从藤椅上跳起，抹了抹眼睛，三步并两步地跑去开门。
“哭了？”
重葛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低头端详堇的脸庞，试图搜寻到一丝痕迹。
“没有……眼睛进东西了。”
堇扬起脸颊，很自然很美的笑容，只是夹杂了些生硬的伪造感。
“下来吃饭吧。”
“好。”
堇又揉了揉眼睛，反手轻轻带上了房间的木门。
“今天只有这么点蔬菜吗？全是肉啊……”
超级想吃……超级想吃——超级想吃！
雪樱眼巴巴地盯着盘子里的生肉，肉的纹理满是高质量的展现，来回腾挪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把它们下锅。
“你们俩，别天天不吃肉，都还在发育期，营养跟不上，到时候又嫌弃自己长不高。”
“唔……但是……可是……我觉得……你说得对！”
雪樱放弃了坚持到现在的守则，不停往沸腾的锅中放肉，平日里吃到腻的蔬菜是一下都没碰，汤中沉浮的肉片紧紧攥紧了雪樱的心，眼睛一刻不离。
锅中烫的肉被浮沫遮蔽，刚撒的调味料已然化作汤底的一部分，为肉增加几分滋味。比起白肉，雪樱还是更喜欢红肉，以前在家也没多少机会吃到，故乡的红肉价可比这米瑞克高太多了。
“好了吗好了吗？”
雪樱迫不及待地问重葛，肚子空的直抗议，油脂的气味格外勾魂，要是吃不到今晚必是睡不着了。
“好了。”
重葛拿着公筷，把好了的肉都夹进雪樱和堇的碗里，自己继续给她们烫食材。堇微微点头感谢，在面前的饭碗中划出一道区域，用浸润了汤汁的肉为白米饭增添一股肉香，沾沾自喜。
“好香！”
雪樱也不顾温度，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坚持把肉咽了下去。
“别急啊，小樱，不痛吗？”
堇夹出一些烫好的绿色蔬菜，放到自己盘中，等它自行降降温。
“还好……呼呼呼——”
雪樱滑稽地对着天花板吐气，但绝不认输。
“你也得多吃肉，要更加爱惜自己一点，像早上那样只吃一个馒头怎么行！”
重葛索性把勺子在锅底转了一圈，又捞了整整一大勺肉放在堇的盘子里，督促她吃掉。
“不——不用了，刚刚那点就足够了，我吃菜就行。”
堇急得直摆手，盘中的油脂香气却毫不留情地攻击起她的意志。
“不行！不能我一个人胖！”
雪樱严词拒绝了堇的提案，用大汤勺在锅里捞出了滚很久的水生魔兽肉，是熟度正好的时间点，全部放到堇的碗里，米饭上堆起了小小的肉山。
“这个很营养，你要好好吃饭，身体素质不能像我一样差。”
“你居然开窍了。”
重葛条件反射地说出了心里的话，本以为雪樱还会犟嘴，这次却异常老实。
“我也有在反省啦……”
雪樱闷头吃饭，不好意思说话。
堇低下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表情，翠色的眸中泛起水雾，泫然欲泣，口中塞满了肉，喉咙的哽咽感却阻止她咽下一丝一毫。
“喝吗？”
重葛个人来说还是比较喜欢汽水的，所以家里总是常备，导致雪樱也对此有了一定的热衷。
“汽水啊，呃……喝！”
雪樱接过重葛递来的杯子，犹豫片刻，毫无负罪感地大口喝下，冰凉的触感和炽热的火锅有着极强的反差，汽水过舌头的时候，抚平了片刻痛楚。
“烫到了吗？”
“是……是的……”
重葛找了包纸巾，推到堇面前。
“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哦，哦！”
重葛立刻起身去倒水，堇扭过头去擦干眼泪鼻涕，不发出一点声音。
“为什么樱你能吃这么烫东西啊。”
重葛放下接了温水的水杯，对雪樱还在和热食做斗争而困惑。
“真的太饿啦……呼呼呼~而且好久没吃肉了。唔——下次还要吃这个！”
“看小樱吃什么东西都很幸福的样子，光是看着就会心情变好。”
堇抿了抿嘴，水渍还在唇瓣上发亮。
“学校里的物价好低啊，但能买到的东西性价比都很高。”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日用品的价格也很低，有时候真的想屯一点送回去给妈妈用。”
重葛很是赞同堇的话，今天路过的每一家店，都让他感觉想定居在学院里面，虽然这想法过于不现实。
“那下午去逛一逛呗，反正没有课，先了解一下学院不是挺好吗？唔噗……”
雪樱先行退场，拖着脚步靠在墙边，撑到双眼失神，一个月来就没吃过这么饱，坐着就有种喷泉的预感。
“好啊。”
堇算了算生活费，目前买些日用品是完全没问题的，欣然应允。
“那……那个，有消食药吗？”
“你真是……”
重葛有些想笑，但还是在空间手链中找到了有效的药品。
正午的阳光要比现在来的炽烈，晚了两个小时出门，是个正确的选择，学院内的道路旁都有宽广的行人走道，一半走道顶部架设便捷遮阳棚，可以用魔法核心控制宽度。
普罗塔学院一天的学业压力并不大，更多的时间都是让学生自由分配，修炼场和研究室都是一天三十小时全面开放，为学生吸收消化内容提供了场所。所以在这新学期的第一天，随处可见漫步的学生小群体。虽然不强制日常活动的时候穿校服，不过大部分学生因为其优异的性能，还是果断的选择了校服。重葛就是实用派的，但雪樱不是。
“我说，你这样会不会有点显眼。”
重葛有点顶不住路人视线的压力，试图挣脱雪樱的手臂，这个选择让她的束缚更加强硬。
“别想逃呢~”
雪樱侧过头，甜甜地冲着重葛笑，只是这看似温柔的笑，在重葛眼里和地狱的魔王没什么太大区别。
要命……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体验这种感觉……
雪樱出门前瞄了眼气温，特意把校服换了，找了身白色的露肩连衣裙，搭了双小皮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穿上几乎没穿过的光腿袜，由于发育过好，导致穿起来不像模特那样清纯。
“你感觉不到周围人的视线吗……”
重葛明显注意到路过的男生都在往自己身边的雪樱身上看，有些甚至呆了一瞬，不太礼貌地盯了许久，只是看他的视线不是那么友好，以至于浑身不自在。
“当然感觉到了~”
“那你快松手啊！”
“嗯？”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给我狠狠的体会到你身边这位女性的魅力！你逃不掉的！
雪樱有意把身体往重葛手臂上靠，笑的格外灿烂。
要死了要死了！今天的午饭很好吃，吃的角龙肉、地龙脊肉、海皇蟹肉、金岩牛肉……
“小堇！”
雪樱生怕重葛神游天外，扭头给默默牵着重葛衣角走的堇比了个眼神。
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雪樱希望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心跳已经快到想躲进地下了。
“嗯！”
对着堇逐渐发红的脸颊，雪樱肯定的点了头。
“不……不好意思，人太多了。”
虽然……抱歉……我只是想……帮帮樱……不好意思！
堇自然地抓住重葛空出来的左手，十指相扣，喉中传出细微的嗡鸣。
重葛的神游之心被更强的注视感击碎，细碎的交流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恨不得原地蒸发。
“那个穿私服的女孩子超级好看的，是模特吗？”
“身材好好啊！胸大腰细，好羡慕她男朋友？是对象？”
“那个满脸羞涩的女孩子也好好看，一下子产生了好强的保护欲。”
“不会是渣男吧？还是说贵族？细看也不一定是男生啊。”
“穿男生校服也不一定是男生吧……反正都很羡慕就对了。”
“好想让她做我女朋友啊……”
“不要幻想了。”
重葛试图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就问了堇一句。
“现在不紧张了吗？”
“嗯，握着你的手就不会。”
堇的笑一直都有极强的感染力，楚楚可怜的感觉更是击穿了路人的心。当然，重葛只敢看一眼，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那样自己的心跳或许就要突破极限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管几次都是这样的反应……我真是不成熟啊……这样下去又要……
“那孩子好像天使啊~”
“心无杂物。”
“感觉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重葛的压力逐渐减小，反而是听见路人窃窃私语的堇更脸红了。
超级喜欢！
路人的心声似乎达成了一致。
雪樱目标明确，先拖重葛去学院里的女装店，三家，今天必须给它转完。
“真的要进去吗？我？”
“那当然了！走！”
雪樱把重葛拖进了第一家女装店，顾客要么是女孩子们，要么是和对象来的。至于兄弟姐妹的可能，重葛并不打算去思考，热情的销售员小姐已经迎了上来，平静地在前面的二人脸上扫过，停在了稍微靠后的堇身上，眉尖微颤。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销售员小姐的大脑陷入短暂的混乱，依旧本能地履行职责。
“我们主营的是比较清凉的暑期服饰，马上也要进入暑期了，如果需要试穿再叫我。”
“好的~”
“我在边上等你。”
“不行！你得帮我做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