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真相大白(1 / 2)
巡井的工作一般是上小班的时候完成,也就是说三班倒时肯定会轮到值夜班。董方佳自然也得值,只不过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值,而是跟另外一位或者两位姐姐一起值。姐姐们心疼她,都会让她去另外一间办公室睡那张行军床,巡井的工作就由姐姐们来完成。一开始董方佳也不太好意思,但次数多了,也就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习惯。
直到有一天,何春雪和另一个姐姐跟董方佳一起值夜班,董方佳照例抱着毯子来跟姐姐们寒暄几句,然后就打算去隔壁睡觉了,谁知何春雪却说:“小董,你也不能每次一到夜班就去睡觉吧?”
此话一出,董方佳和另外一位姐姐都愣住了。
看到何春雪严肃的表情,董方佳和一起值班的姐姐都确定了她不是在开玩笑。
那位姐姐率先反应过来,打圆场道:“小董年轻,睡得多,再说晚上一般也没啥事,我等会儿会再去巡一遍的。”
“巡井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你不让她去巡,她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晚上可能发生什么事。”
那位姐姐被噎住,董方佳见状赶紧放下毯子,说道:“师傅说得对,我不应该睡觉,姐,今晚我跟你一起去巡井。”
两人走出办公室后,那位姐姐还纳闷地嘀咕:“也不知道站长今天怎么了,干嘛突然非让你去巡井啊?”
董方佳笑笑,没有说话,她其实很想说几句诸如“这是我应该做的”之类的场面话,但却觉得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董方佳安慰自己,可能是“由奢入俭难”,习惯了被宠爱,突然让她去做正常的工作,反而不适应了吧。这一晚,她认认真真地跟着那位姐姐一起巡完了所有的井,即便工作结束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她也没有选择去睡觉,而是跟何春雪一起处理数据,直到早上下班。
董方佳只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情绪顶在自己的胸口,让她不困不乏,也不想被何春雪看扁。
小班的工作轮回结束后,董方佳换成了上大班。而她第一天上大班就被何春雪安排了一项她难以理解的工作——给抽油机井口的管线刷油漆,并且还不是刷一口井,而是把队上的12口井全部都刷一遍。
理论上来说,给管线刷油漆一方面是为了防腐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通过不同的颜色,来分辨油气水管线各自的走向。
这些理论董方佳都懂,但她不理解的是师傅为什么要让她去干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体力活儿?华新站虽说没什么男性壮劳力,但大家完全可以合力来做这件事啊,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刷完所有井口的管线呢?
站上其他人听到何春雪的这個决定时也都有些吃惊,而董方佳碍于师傅的面子,当时并没有提出异议。可当她真的拎着油漆桶,顶着烈日来到井架边开始刷漆的时候,种种委屈才一浪高过一浪地涌上她的心头。
等在队部开完动员早会,再到站点来换上工服工鞋,开个班前会,然后骑车挂着油漆桶哼哧哼哧到达抽油机边上时,已经是早上9点多了。这时的太阳已然做好了热身,正准备在炎炎夏日中展示它的强大威力。
董方佳戴着找一位姐姐借的草帽,看着眼前运作中的抽油机,深呼吸了一口地面蒸腾而起的热气,喃喃道:“油管是灰色,水管是绿色,气管是黄色……”如此重复几遍后,才走上前,开始刷漆。
“你就这样刷漆啊?”
董方佳蹲在日头下,刷得满头大汗,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刷完一口井时,却突然被叫停了。抬头一看,见何春雪竟也拎着一桶油漆和一个工具袋走了过来,在她旁边蹲下。
“我刷的有什么不对吗?”董方佳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刷的管线,同时在心里对比了一下那个颜色规则,应该没错啊。
“颜色都是对的,我说的是你刷漆的方式。”何春雪说着,从工具袋里拿出两把小铲子,将其中一把递给董方佳,又道:“你仔细看看,这些金属管上有许多斑斑块块的旧漆,必须先用铲子铲掉,才能重新刷新漆,不然不光不好看,防腐蚀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然后何春雪便用铲子铲掉了一大块旧漆,给董方佳做示范。董方佳也只好学她的样子,用小铲子在管线上又铲又搓,忙活半天,再重新刷漆。
用何春雪的话说,这个漆也不是刷一遍就行了的。要一遍又一遍,一层又一层,不停地刷,直到足够厚为止。
而董方佳此时已经被热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她努力强迫自己耐着性子,蹲在井口旁,跟何春雪一起给管线一遍遍地刷漆。
虽然外面烈日炎炎,但董方佳心里却如至冰窖。在她内心的阳光一寸寸消失的同时,刘芬芳之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就如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影,正将她的心慢慢拖进黑暗里。
也许刘芬芳说的是对的吧,何春雪对自己的态度突然改变,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至于是不是因为嫉妒,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而重要的是她这个人公私不分,居然把个人的情绪带到了工作中,这让董方佳十分看不起。
“这个给你,喝一点,当心中暑。”何春雪突然递过来一瓶没开封的藿香正气水给董方佳,显然是早有准备。
董方佳不动声色地接过,喝了两口,心想这何春雪是既想整自己,却又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生怕自己中暑了,连累她连站长也没得做吧。原来之前董方佳曾听贾队长讲过,采油工属于野外工作,如果有人工作时高温中暑,被人报了上去,那队长和书记都一定会受到严厉处分,所以每个采油队都特别重视这件事,会给工人们准备很多预防中暑的东西。
“小董,你知道我们正在刷的这些管线,是连接着哪里的吗?”
董方佳看了一眼三色的管线,从井口伸出来之后,又延伸了一段,便被埋入了地下。
“我知道啊,连接着我们站那边的罐子。”
“那我们站的罐子又连接着哪里呢?”
董方佳这下不知道了,而且已经戴上有色眼镜的她只觉得何春雪是在没事找事,大热天在这儿显摆自己的能耐。如果她董方佳什么都知道,那还轮得到何春雪当站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