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桑干河会战(六十一)(1 / 1)
在这条道路尽头的唐军大营内,在月光的反射下,大营内仿佛有一个湖一般,随着微风拂过,便翻起了一道道银色的波浪,仔细一看,那竟然不是波浪,而是一副副明光闪闪的明光铠,这正是唐军引以为傲的铠甲之一,装备军队最多,评价也最高的明光铠。
他们正耐心的等待着上门而来的猎物,不用说,这猎物自然就是正在一点点向前推进的奚契联军了,以拔野弥的第四阵,实际上是第十阵为首的北夷骑兵们正在用牺牲奚族骑兵的方式,一点点的排除他们所设下的对骑兵陷阱,缓缓的向着唐军大营靠近。
若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在场的唐军虽然都是来自各边镇的精锐,但他们也知道北夷骑兵的犀利,其中甚至有不少和他们交手过,对于北夷骑兵还有些畏惧的,若不是如今他们占据上风优势,恐怕这些家伙的腿都会开始抖了。
在这些严阵以待的步兵之前,是整整数万名弓弩兵,借着地利的优势正朝着坡下缓缓前进的奚契联军的骑兵们放箭,这些弓弩兵共分为两阵,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相互调换休息,以及补充箭矢。
最让人感到意外的就是,这些弓弩兵背上背着好几个箭壶,每次他们被替换下来时,背上起码还会有一壶满的箭,但是在补充满了之后,下一轮他们依旧会剩下一壶,而不是全力的射完,这便是他们故意造成的效果,让这堆没脑子的北夷以为他们弓弩不多了,等到他们再靠的近一些了之后再突然发挥出真正的实力,等到那时,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弓弩可以造成的杀伤力会更高。
不过正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包括拔野弥在内的众多奚契联军骑兵都完全没有想到唐军的阴险,平日里以放牧为生的他们哪里能够想象人心的险恶?他们都太过单纯了,在这一点上,要吃汉人的大亏。
在这些弓弩兵的阵型之间,还夹杂着数十架早已组装好了的床弩,一根根冰冷的巨箭就这样架在床弩上发出了冷冷的寒光,若是一旦射了出去,怕是能将四五个奚契联军的骑兵一同贯穿,这武器会在这些家伙出现在他们唐军大营的门口时开始发威,这些家伙们并不知道,即使突破了那么多的陷阱,抵达唐军大营时,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亡而已。
不,或许并不会让他们接近唐军大营就已经死了。
当得到了奚契联军已经缓缓推进到了距离他们还有一半道路的时候,王忠嗣终于对一直在身旁等待命令的李正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或许会有人奇怪,李正既然身为朔方最为精锐的斥候营的校尉,不在自己所属的位置呆着,怎么会在王忠嗣的身边随时等候命令。原来他如今暂时被调去负责看守唐军现在最为关键的武器,十架大型投石机的所在,就连奚契联军的斥候,也不知道唐军竟然在大营后方藏了这种恐怖的东西。
大型投石机,这种武器怎么说呢,即使是面对新兴的阿拉伯帝国,这种武器也是非常之强盛的存在,并且在历史上也是大规模使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重型杀伤性武器,大唐自然也装备了不少,在各边关军镇都配置了一些。不过这次出征攻打北夷,本来并没有带上投石机,甚至大型投石机的打算,原因无他,带上这种东西之后不仅行进缓慢,并且太过耗费人力物力,又在草原或者平原上战斗,面对的还是行军速度极快的游牧民族骑兵,因此李隆基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让王忠嗣携带投石机的打算。
但是最后处于各种因素的考虑,以及将来会不会产生松漠城攻防战的问题,王忠嗣还是带上了十架大型投石机,当然了,是部件,投石机这种东西不是随时都是整架车的,只有在战时才会组装起来,并且定点使用。也因此,虽然奚契联军的奸细近来在唐军大营十分活跃,但也没有发现这种恐怖的东西,若是知道唐军带有大型投石机的话,给李怀秀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在桑干河对岸扎营,因为这可是在投石机的攻击范围之内,更别说是大型的了,或者说,如果后来知道了唐军带来了投石机,他绝对不会安排骑兵发起夜袭。
可是,对于情报的匮乏,可就苦了拔野弥了,他在契丹人当中也算得上是堂堂的骁将,并且也略懂军略,是李怀秀大力培养的将才。
此刻他正率领着拔野部所属,一点点的突破主干道上的各种尸体和残余陷阱,向着已经能够清楚看到栅栏轮廓的唐军大营前进着,因为有着奚族骑兵的牺牲,光是主干道上的陷阱就排除了不少,再加上考虑到将来的进出问题,主干道上并没有任何的坑洞陷阱,铁蒺藜经过奚族骑兵的牺牲式冲锋已经少了个七七八八,至于防马栅栏则有人下马去将其摧毁,虽然谈不上快,但是他们的确在前进当中,而已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越来越熊熊燃烧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身旁忽然有人发出了一阵阵的叫喊,顿时他便顺着他们的目光和手指朝着天空望去,漆黑的夜空中,此刻竟然有着数个大团的火球一样的东西,而且看起来似乎在不断变大,当他睁大了眼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时,身体上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一下子猛地在自己的坐骑上使劲一蹬,那匹马也被一下子踩得趴在了地上,他则借助那股力道跃到了半空中,与飞来的五团巨大火球擦身而过,那股灼热感让他觉得自己的右臂似乎已经不存在了似得。
紧接着,他的身后便发出了阵阵的惨叫和哀鸣声,当他回过头望去时,只觉得阵阵头皮发麻,只见自己的拔野部所属战士,有不少当场就被烧死了,一些没死的,则成为了火人在马上疯狂的扭动着,而战马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这,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