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半截子的真话(1 / 2)
大白天的,四面高墙下,悬挂着尖利的一排残次不齐的冰凌。
北风吹过,阴森森的牢房一眼望不到头。
再好的冬日阳光也照不暖这彻骨的寒冷之地。然而,最冷的地方,还在地下。
黑暗处滋生的物种,冬天里饥肠辘辘。它们不论白天黑夜都成群结队地四处攻击被拷打得皮开肉绽的犯人。
撕咬毫无还手之力的重伤者,直到他们成为奄奄一息的躯体,再大快朵颐。
铁门前出现一道黑影。
一名年纪不大的看守,手提着一盏小灯,弯下腰,摸索拿出钥匙,动作生疏地转动那把特制的大锁。
身后的中年男子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不耐烦地皱起眉毛,
“屁大的一把锁弄了这么久!快点!”
“警长大人,小的才来半个月,对这间暗道里的牢房实在不熟悉呀”
看守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好歹开了那扇牢门。
一个多月前,林一堂就在这里待过整整七天。
不堪折磨的他装疯卖傻骗过了刘警长,又逮住个外出就医的机会干掉了看管他的警察。
不是每个犯人都能享受此殊荣。
自那时候起,这黑魆魆的单间地牢就一直空着。
直到最近几天,才飘出新鲜的人身上的气味,引得牢里的老鼠蟑螂都蠢蠢欲动。
一个细皮嫩肉的英俊少年,听到门口处有说话声,猜到管事的头来了。
最初给捆绑到此处,赶上刘警长接到紧急任务出公差。
头几天并未真正地审讯,只丢给看守关着。除了被老鼠和蟑螂骚扰,并没尝到皮肉之苦。
看守在一旁低声通报他狱中的表现情况。
“这小子怕是脑子有病,横竖不承认自己是谁,只一个劲喊冤。”
“要是细问他姓什么,在哪儿唱戏,都答得支支吾吾的。”
刘警长呵呵地干笑着,硬底皮鞋一下一下地在石板地面上“啪啪”打着节拍。
“这不就是欲盖弥彰吗?”
他侧头打量着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早已烂熟于心的画像来。
“冤?不,一点也不冤。这眼睛,鼻子和嘴,不是你还能是谁的?”
“官爷,我真不是你们要抓的那个人,我只会唱戏呀!”
少年的外衣早已给扒去,只余下贴身的白色绸衣。
扯开的衣领处,可看见他的胸膛因为紧张在剧烈地起伏。
“铁棍拿来!”
“给您!”
刘警长叼着香烟吞云吐雾,手中转动着棍子:
“你说自己是个戏子?可笑!别以为扯着嗓子唱一唱,我们就信了你的鬼话。”
“你亲娘的底细,别人不知,我可是门儿清。她自小在王府里当格格就爱唱戏。后来大清亡了,进的戏园子。”
“龙生龙,凤生凤。戏子的儿子会唱戏,不天经地义吗?”
少年惊愕地瞪大眼睛:自己卷入的竟然会是一场极其棘手的恩怨。
眼前的这个警察头头,猛地把铁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大声喝道:
“顾启澜,若要活命就少废话!你娘到底死了没有?你自己又是如何从深山里活着出来的?”
这三个字如雷贯耳。
这个名字对少年而言,像极了一道解不开的咒语。
他惊恐地挣扎着,带着哭腔大声喊:
“我是一个小唱戏的,完全不认识您说的这个人。求求您放了我出去吧!”
“哐当!”一下,脚边的一只装水的碗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