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你再动他一根头发试试(1 / 2)
风大了。马车减了速。然而,吹笛子的人越吹越快,好像是赶着去催命的黑白无常鬼。拉车的黑骏马在怪异的笛声作用下,整齐的步子开始凌乱。
它的四个马蹄好像是踏在烧红的烙铁上,凌乱地跳来跳去。鬃毛和汗水黏在一起,不停地甩脖子。
邪性的曲调像夏天的瓢泼大雨,劈头盖脸地落下。一声未完,又起一声,逼得人喘不过气。车身颠簸得越来越狠。
马的鼻孔里喷着一股股白气,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嘶叫。它在死命地挣扎,像摆脱束缚,逃离这可怕的曲调。
启江好不容易才把大太太哄睡。车子晃动得厉害,他很怕母亲会磕碰受伤,将车内所有的毯子和垫子都铺在了她的周围。
“师傅,这马是受惊了么?这曲子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牲口了!”
“唉,赶了半辈子的车,大半夜的也不知跑了多少回。头一回撞见了鬼!”
车夫神色由淡定转为恐慌。他急急地吐掉口中吸了一半的烟卷,使出全身的劲来拖住快要失控的马车。
随着笛声达到了最高的一个调子,黑骏马红着双眼拼死挣断了缰绳。它逃跑的时候后蹄子猛地往回踢。若不是车夫拼命趴下,躲过一劫,差点把头给马儿踢爆了。
整个马车失去了重心,像给无形的手掌给击中了一样,由前往后急促地翻滚。车夫绝望地往路边一跳:“先生,车要翻了!!!”
笛声终于停了。马车打了几个趔趄,依然在雪地上乱滚。
“轰隆!”一声巨响,它撞上路边大树,整个车侧翻在路边。车轮撞碎了一个,掉了一个。车夫忍着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前。
“里面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悲伤地叹气,喃喃自语着,双手颤抖地拉开了厚厚的车帘子--
里头的那位太太浑身包裹着厚厚的毯子和软垫子,睡得昏昏沉沉,只是因为一路的晃动而披头散发。
她脚边,年轻小伙子的头被撞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滴滴地往下流。整个白色的衬衣领子都染红了。除了头部的伤,还有脸上和脖子上好几处擦伤。
在马车侧翻之际,他以双腿死死勾住车顶的一根坚实的木条,才不至于被甩出车外。整个人奋不顾身地护住了蜷缩在一角的母亲。
车夫哽咽着把他扶起来,:“先生,您和太太真是命大!”
启江的眼睛给血糊住了,在剧痛中头脑一片空白。听见车夫钻进来和他说话,才明白自己还没死。唯一的欣慰是母亲没有受伤。
他摸出口袋里的钱包,用力塞到车夫手里:“请帮忙送我妈去医院--”
“我送完太太,再来接您,保重!”
车夫不肯接他的钱包,弯下腰去把大太太背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下了车。他料得走大路会有危险,拣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启江有气无力地依靠着马车。耳边又响起了笛声。这次,换上了一曲极慢,又伤感的的调子。好像是丧礼上用的挽歌。
这个吹笛人,如同鬼魅一般沿路跟踪过来了。不歇气地吹了快一宿,目的何在呢?
他隐隐约约地猜到,半夜的这场事故大概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马车的方向改变,马儿的发疯,都是因为吹笛人演奏了一种致幻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