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婼蔓之约（1 / 2）
太阳慢慢地西沉，夕阳给天上的云朵镶上了一条华丽的金边。
凌小曦坐在柔软细腻的沙滩上，和成越他们一起围着火堆烤海鱼，一边开心地说笑。炎旭兴高采烈地说着他刚才在海里看到的各种鱼、珊瑚、海草和贝类，珋霏则收获了一大堆漂亮的贝壳，心情特好的她居然主动为炎旭烤了一条扁平的银色海鱼——可惜鱼烤得太焦了，炎旭并没有接受。
在哗哗的海涛声中，他们都忘记了连日的疲累和艰辛，尽情地享受着这个难得的黄昏。
海潮慢慢地涨上来，太阳已经隐到海湾的山后了，他们披着红霞又回到了车上。天很快就黑下了来，车头的强光照射在漆黑的路上，颠簸了好一段路，远处终于出现房屋稀落的灯光。车驶进了一个村子，然后在一座两层的红砖房前停了下来。
“大哥，我先进去一下！”炎旭说着跳下了车，“砰”地一声把车门关上了。
炎旭走后，珋霏把车里的灯打开了，拉开了背包的链子，然后把装着魃尾骨的小瓶子掏了出来，拿到灯下细细地打量。
“怎么样，珋霏？”凌小曦担心地问道，也盯着瓶子里的魃尾骨。
“比我预想的要好。”珋霏高兴地说，“魃尾骨会先从边缘开始变色，但现在它还是雪白色，看来我们的时间会不止五天呢！”她笑着摇了一下瓶子，又把它放回背包里。
她把背包的链条拉上以后，向前挪了一下身体，把手臂平放在成越座椅的靠背上，兴奋地说：“成大哥，我今天玩得真是太开心了！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好了！”
成越微微转侧脸，笑着说：“是的，希望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可以这么开心，也想不到，炎旭的水性进步这么大，居然都可以帮你们捞贝壳了。”
“成大哥……”珋霏把头搁在手臂上，“你以后还会带我出来大海玩吗？下一次你也会和我们一起下海玩的，对吗？”在昏暗的灯光下，凌小曦看到了珋霏脸上依恋的神情，她已经猜出珋霏心里面正想的是什么了，一种由于欺骗而产生的负疚感又涌上心头。她望向了成越，他却把头转了回去。
“珋霏，”他的声音很平静，“你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属于我们，我们怎么可以随便出来呢？”
“但是……你和炎旭小时候不也经常偷偷溜出来吗？”
成越笑了笑说：“珋霏，你放心吧，你是天灵祭司的入室弟子，这样的机会以后肯定还会有的。”
“这怎么一样呢……”珋霏嘀咕着，失望地把身体向后面的椅背移去。
这时炎旭从屋里面出来了，旁边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绿色棉外套的大叔，他的皮肤黝黑，风吹雨打使他脸上的皱纹好像印在了皮肤里一般。
成越连忙打开车门，大叔咧开嘴笑了，用很浓的地方音说：“你好！一路辛苦了，下来到屋子里坐吧！”
“好的，谢谢你！今天晚上要打扰你们了！”
“没事！出门在外帮助一下是小事，你们先进来吧！”
大叔笑着把他们领进屋子，一个皮肤同样黝黑的年轻人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碟，看到他们进来向他们腼腆地笑了笑。
“这是我三儿子，我女儿在楼上收拾房间，等会儿她会把干净的被子和枕头拿上去，你们不用客气，先随便坐坐吧！”大叔热情地招呼道。
大叔刚吃过晚饭，也闲着没事，于是和成越、炎旭攀谈了起来，大叔和炎旭一样健谈，很快屋子里面就响起了他爽朗的笑声。
凌小曦把行李拿上房间后，并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在门口的板凳上坐了下来。她听着屋内的说笑声，仰望夜幕，看见了一颗很明亮的星星。那是金星吗？她想着，又自娱自乐地看着周围星星的排列，想象着它们连成的形状。
如果每天的生活都可以这样恬静就好了……
“小曦，原来你在这儿。”
凌小曦扭过头，看到珋霏站在身后，于是对她笑了笑，“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多呢！在人类世界，也只有在这种远离城市的地方才可以看到这么多星星了。”她说着把旁边的小板凳拉了过来，“珋霏，你也坐吧！”
珋霏坐了下来，望着天空说：“能看到这么多星星，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大好天了。”
“是呀，连天气都在帮我们了，希望我们可以快点找到圣女艾琦可，这样你就不用跟着我们吃这么多苦了。”
“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在吃苦。”珋霏笑着说，“虽然这些天跋涉奔波，也经历了很多危险，但小曦，你知道吗？这些天我却觉得很开心……”她顿了顿，脸上涨起了一片绯红，“因为我每天都可以和成大哥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凌小曦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一下，她低下头，希望能够把自己的脸掩饰在灯光的阴影之下。
“小曦，我真的很羡慕你，”珋霏却望向了她，“因为你很快就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真正在一起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小曦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不安，疑惑地望向她。因为她知道，珋霏所说的人一定不是会是成越。
“原来你还不知道……”珋霏露出一丝惊诧，很快就笑了，“那我就偷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天灵祭司其实早就看出了沛麟对你的心意，她在出发前曾经跟我提过，等你这次把圣女艾琦可接回来了，她就会赐给你和沛麟婼蔓之石。”
“婼蔓之石？”凌小曦更加迷惑了。
“对，婼蔓之石！”珋霏兴奋地说，“小曦，能够在举行婼蔓仪式之前得到大祭司赐予的婼蔓之石，得到大祭司的祝福，这可是一对达布最大的荣耀呢！”
凌小曦看着她，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了，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珋霏，你说的婼蔓仪式是什么？”
“小曦，你不知道吗？”
凌小曦皱眉摇了摇头，珋霏有点羞涩地说：“婼蔓仪式就是……嗯，就是一对男女真正在一起，生儿育女之前举行的一种仪式……”
凌小曦的头好像“轰”地一声炸开了，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和沛麟之间的知己交往竟然会引起如此大的误会。
“小曦，你怎么了？你不是喜欢沛麟吗？难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珋霏也察觉到她震惊的表情了。
凌小曦马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勉强地笑着说：“这……这太突然了……我只是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年纪，这些事不需要这么早考虑……”
珋霏却开心地笑了起来，“小曦，人生这么短暂，难道你不想早一点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吗？沛麟对你这么细心体贴，处处都为你着想，还是将来的大祭司，这是多少女子的梦想呀！说真的，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抓住自己的幸福……”她说着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显得很是难过，“但是……但是我和成大哥就……”她说着突然抓起了凌小曦的手，热切地看着她说：“小曦，我求你帮帮我，好吗？”
“帮你？”凌小曦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脑子里仍然在嗡嗡作响，茫然地望着她。
“小曦，我知道成大哥还喜欢你……”珋霏的话又像铁锤一样在她的脑袋狠狠地敲了一下。
“珋霏，你乱说些什么……”凌小曦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应付了。
“不！我能看出来。我本来以为在灵殷大典以后，你和沛麟在一起了，成大哥就会慢慢把你淡忘，但……但这些天我在他身边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这……这只是因为你太在乎他，才会想多的……”凌小曦痛苦地挣扎着，却不得不这样说。
“不，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成大哥并不想让人知道，但那次你在酒店昏迷了三天，他痛苦的表情又怎么可以瞒得住呢？”
“那只是因为我是引路者……”
“小曦，难道你真的感受不出来吗？虽然他表面上对你冷冷淡淡，但总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望着你。我也知道炎旭为什么会这样讨厌沛麟，沛麟为人谦逊有礼，做事又稳重大方，怎么可能和炎旭有过节呢？炎旭是因为知道成大哥喜欢你，而你又跟沛麟在一起，所以他才不喜欢沛麟的……”
“珋霏……”凌小曦想安慰她，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然，我也知道，要让成大哥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你淡忘，是很困难的，所以当我知道他要护送你的时候，我执意要跟他出来。因为……因为……”她似乎难以启齿，满脸都是羞涩的表情，“因为我和成大哥之间也早有了婼蔓之约……”
凌小曦震惊地望着她，有那么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身体好像摇摇晃晃地一阵眩晕，“你说……你和成越也有婼蔓之约？”
“是的。”珋霏满脸通红，低下了头，“这是我在出发前父亲告诉我的。父亲跟我说，成越的父母去世以后，天灵祭司就把成大哥付托给他，天灵祭司看出成大哥的天资远超于常人，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可是又担心父亲会因为和成大哥父亲之间不愉快的事情而耽误了他，所以在托付之前，就把我和成大哥的婼蔓之石赐给了父亲，希望父亲能够好好栽培他……”
凌小曦咬着双颌，好让自己的声音不会颤抖，低声问道：“那……成越知道这件事吗？”
“成大哥还不知道……”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地下，“我自荐要跟随出来，开始的时候父亲执意不同意，后来却让步了，父亲说除了是因为拗不过我，还有就是他从灵殷大典看出了成大哥对你的意思，所以在临走前跟我说了这件事，要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幸福争取回来……而且他还说，自己有愧于白达枭这个封号，等我们……”她的脸更红了，“等我们举行了婼蔓仪式之后，一定会把白达枭这个身份还给成大哥的……”
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在凌小曦全身蔓延开去，然后是一种麻木的感觉，珋霏的声音好像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而头脑已经凝固了，没有了任何的知觉，只有“婼蔓之约”这几个字的声音不断在她脑海里回荡。
“虽然我不明白父亲明明立功无数，为什么会说自己有愧于白达枭这个身份，也不知道父亲和成大哥父亲之间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珋霏说着，望向凌小曦，声音开始变得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