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洞石(1 / 2)
在短促的爆炸声后,卫长老手持的符画光芒逐渐暗淡,看来成对的传声符画在其中一方被毁后也就失去了作用,不过卫长老此刻心情颇好,把无用的符画随手扔在了一旁。
“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解决掉一个可能出现的麻烦,看来此次我立功在即,坐上内门长老的席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罢了。”卫长老兴致很高,在严家副殿的房间内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
之后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人形大冰块,刚才还痛苦挣扎的张云已经平静下来,四肢自然下垂悬空在冰块中,整体看来人形冰块的动作和张云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一个外门弟子换来一具冰傀儡,失败无数次之后老天也终于开眼了吗,咔咔……”卫长老深深塌陷的眼窝笑得眯成一条缝,继续说道:“希望这张生也能侥幸留一口气在,如此便能给冰魄门带回两具冰傀儡,以及成功夺取拥雪城的消息。”
说罢从怀里摸出另一张符画,看上面的符图也是一张传声符画,灌入灵气后符画便被激活,其中传来一个声音问道:“可是卫长老?”
卫长老回答道:“正是,城内的准备完成了,你们还有几日?”
符画里的声音思考片刻,回答道:“明日正午。”说完符画暗淡的光芒便熄灭了。
卫长老收回符画,走出副殿房间,向严家府邸的后山花园方向走去。
“雨儿,许久不见近来身体如何?”开口说话的是严天,这个苍髯如戟的男人此刻流露的表情带着浓厚的温情。
“回父亲,孩儿此番一去多年,对父亲久疏问候了,孩儿一切都好。”清淡的男声传来,这人便是严天的大儿子——严雨。
严雨是严家自从开山老祖和几位家中祠堂供奉着的先辈之后,降生的第一个有修道天赋的孩子。
不仅如此,严雨的修炼天赋甚至得到了冰魄门各大长老的盛赞,冰魄门前来纳徒的当天,拥雪城严家可谓门庭若市。
拥雪城严家的大儿子、天资绝艳的修道天才,严天此刻却并没有多少骄傲自豪的心情,原因是因为严雨的神态或者说气质,已经太偏离于人族了。
严雨个头和体型仍旧差铁塔般的父亲一大截,长发在尾部扎起,束成较为蓬松的发结,面相可谓十分俊朗,细长的眉毛纤薄的嘴唇,精致得仿佛女子。
只是眼神实在太过冰冷,瞳孔深处透露出摄人的寒芒,就算此刻与父亲搭话时薄唇保持着笑容,但眼神所及之处恨不得立马结出冰花。
严天心中沉痛万分,严雨是自己与已故的妻子所生,之后出生的严雪、严冰的母亲都不是正室妻子。
这么多年严天始终没有将其抬为正室,足以见得其对亡妻思念之深,这也导致严天对严雨,比对严雪和严冰要更加包容也更加关爱。
当年严雨说要加入冰魄门修道,自己虽然有些疑虑,但不论怎么想,此事对严雨、对严家来说都是没有弊端的大好事,自然也答应了严雨。
但随着严雨修道日渐精进,归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而且每次回来,曾经待人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的儿子,就越发变得陌生而冰冷,最终成为如今的模样,薄唇淡然一笑,但面如永冻之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此次归家乖儿准备待上几日?何不多留些时日陪陪为父和你的两位弟妹?”严天强颜欢笑,不想儿子看出自己的悲痛,于是转移话题希望多挽留严雨一些时日。
“不了父亲,此次归家是门派长老的安排,一切以卫长老的命令为准,等在拥雪城的事情办完了,我便随长老一同返回冰魄门。”严雨开口,依旧是保持着适度的浅笑。
只是眼睛却不再看着父亲,而是远眺着花园外方向,此时园外一颗老树的树杈上正有一只鸟儿破出寒冬的禁锢,舒展着娇小的身体。
严天的大女儿严雪自幼精明能干,早已不需要做父亲的多加帮衬和担心,而小儿子严冰却是冥顽不灵,怎么也改不了纨绔子弟的脾气,还好有了此次教训。
而对严雨,严天的后悔之情随着每次儿子归家探访,就越发积累沉淀,他只希望当时能不顾严家的发展,以绝对强硬的姿态拒绝严雨和冰魄门搭上关系。
只是这一切,已经如同自己与最在乎的儿子之间无法再靠近的距离一般,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打破父子二人沉默的,是一声枯朽嘶哑的声音:“严雨,事情已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在副殿看守冰傀儡,它刚稳定下来可能还会发狂,你去把张生带回来。”
严雨站起身来,对卫长老回答道:“是,卫长老,严雨这就动身。”
二人在向严天示意后便踏着缓慢的步子走向副殿,只留下严天独自留在后山花园中,远处树杈上整理着羽毛的鸟儿也早已不知飞向了何方。
走到一半,卫长老从怀里摸出一个如玉般温润的石牌,正准备交给严雨之际,忽然眉头一皱说道:“不好!张生的命牌毁了!现在没有张生的具体位置,你就前往璨石场的大概方位用道法寻找张生吧。”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命牌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摧毁才对。
“徒弟领命。”严雨回答完后一阵寒风挟裹着碎冰渣席卷整个门廊,把卫长老的衣襟吹拂地不停飞舞,等一切平静下来之后,此处已经没有了严雨的身影。
时间稍微倒转,一切都来到自爆符画爆炸的时刻。
“轰!”爆炸声把萤火大声的呼喊都给掩盖了下去,烟雾弥漫了废弃矿场的四处。
待烟雾消散之后,张生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自己,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身体,除了衣服上被爆炸扯出了一些缺口外毫发无损,自己竟然还活着!
“哈……哈哈……我还没死,我居然还没死!”张生的小腿失去力气,整个人瘫坐了下去,这时才看到烟雾中心出现的人影,正是他刚才护住了自己。
“易离,你怎么样!”萤火马上上前,眼神里充满了自责与担心。
“我没事,没受大伤。”易离回答道,不过他现在的惨状与说出的话可谓是大相径庭。
只见易离双手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几根手指被爆炸轰到血肉横飞只能通过垂吊连接在手上,最严重的掌心处已经可见森然的白骨。
看到此景,萤火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张嘴伸舌,准备用牙齿咬破舌尖之际被易离严肃地喝止道:“我没事!”
萤火瞬间回过神来,想起不远处的张生此刻正瘫坐在地上,发懵般地看着这边,因此不论易离伤势多重,萤火也不能暴露自己的任何秘密。
“这……易离……我实在……”张生被眼前易离所受的重伤吓住了,只能支支吾吾说出一些不成句的词语。
易离只是摇摇头,萤火俯身撕开了破旧斗篷的下摆位置,完全不在乎裸露出来的肌肤,准备给易离的双手暂时包扎一下。
萤火的眼眸覆盖上一层水雾,泫然欲泣地说道:“先把血止住,会很疼,忍一下。”说完便把撕扯下的布条一层一层缠绕在易离手上。
“好!”易离应答一声,紧闭着双眼,身体时不时颤抖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停冒出,萤火都腾出手将其一一擦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