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2 / 2)
“在呢”
沈兰溪可可爱爱的应一声,又反过来哄他,“哎呦,郎君莫气,我当真是记不得了,从前只是好奇,便让人买了两本来,也没细看,还不如我话本子瞧得仔细呢,郎君放心,我只瞧过你一个男子的身子。”
祝煊深吸口气,不欲与她计较,垂首在一堆画本子里挑册子,“还有几本”
“两本,还是三本”
祝煊抬头,目光不善的盯她。
“三本。”沈兰溪立马肯定道。
“你来一起找,找不到不许用饭。”祝煊含着些说不清的心思,明晃晃的出气。
沈兰溪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就那青菜豆腐,不吃就不吃,郎君多吃些,长壮壮哦”
祝煊“”
小混蛋
那张嘴气人也哄人,祝煊被她哄着,亲自刻了枚印章给她,瞧她欢欢喜喜的在自己那几箱子的话本子上戳戳戳。
“这是做甚”祝煊疑惑的瞧她。
“做标记啊,我这么多书租赁出去,以防旁人给我掉包,自是得做些记号才行。”沈兰溪头也不抬道。
“租赁租书”祝煊声音里难掩惊喜。
沈兰溪甩了甩发酸的手,把手里的印章递给了元宝,“你来接力。”
元宝早就跃跃欲试了,此时也不推诿累人,立马接了班。
沈兰溪扯着祝煊走到一旁坐下,支使道“倒杯茶给我,先生必定对你倾囊相授。”
阿芙与绿娆暗戳戳的看了眼那俩主子,对视一眼,又皆收回了视线。
也就她家娘子敢这般差使郎君了。
祝煊轻笑一声,听话的为她斟茶,还拿了块点心给那不愿累一根手指的人佐茶。
沈兰溪满意了,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世之人,皆爱藏书,尤其是孤本,但事实上,这是很大的资源浪费,但这是时代局限性,就不说了。”沈兰溪一本正经道,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我这些书,我看过了便不会再看,留着占地儿不说,还浪费,毕竟当时买时,也花了不少银子。”沈兰溪说着有些肉疼,“既如此,那不如租赁出去,收点银钱来花呀”
“你如何知道,会有人来租”祝煊被她说得犯了傻。
“当然是便宜啊”沈兰溪就着他的手咬了口梅花糕,“这种话本子,几日便能读完一本,按照他们租赁的时日来算,怎么都比买一本新的便宜许多,高门富贵院儿里的小娘子瞧不上,但这京中多的是平头百姓,他们会喜欢的呀”
这个朝代的娱乐项目着实太少,许多女子相夫教子,操持后院,闲来便是绣帕子打发时间,着实无聊的紧。
她自知做不了什么造福百姓的事,只是想给她们多一个选择,也给自己多一点银子罢了。
“多谢先生赐教。”祝煊有模有样的与她行了一礼,把手里还剩一口的梅花糕塞进了自己嘴里。
“诶”沈兰溪盯着那一口梅花糕,被他嚼吧嚼吧咽了。
整个下午,祝煊都没再出现,便是连晚饭都没过来用,沈兰溪贴心的让阿芙装了些饭菜给他送去了,自己用饭后乖乖爬上床睡觉。
这个夜晚,沈兰溪梦里有大鸡腿,麻辣兔丁,薯条炸鸡和可乐,只是她刚要张嘴时,那些东西被人拿走了。
祝煊是狗
沈兰溪在梦里大骂一声,硬生生给自己气醒了。
黑暗中,她忽的察觉身边睡着一人,想都没想一脚蹬了过去。
“嘶”祝煊倒吸口凉气,瞬间清醒过来,侧头瞧她。
披头散发的人笔直的坐着,在瞪他。
饶是祝煊不信鬼神,也被她吓得一个激灵,“做噩梦了”
他问着,伸手想要拉她躺下。
沈兰溪一扭,不给他碰。
梦里的火气都被她发在了他身上。
“祝煊你混蛋你不给我吃肉,我好饿”原本的控诉不觉带了些哭腔,变得委屈至极。
祝煊听得耳根一动,面露诧异,这是哭了
他好脾气的坐起身来去掌灯,回来瞧她,“明日祭祖后,后日便能吃肉了。”
沈兰溪吸吸鼻子,觉得自己矫情,但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委屈,红着眼睛不给他看。
“怎么还馋哭了澄哥儿都不会随意哭了,羞不羞”祝煊嗓音轻柔,但不会哄人的人,说的那话勾人火儿。
“羞什么”沈兰溪凶巴巴道,“还是沈家好,说祭祖就祭祖,哪有这么些规矩,做甚七斋五戒的,太欺负人了”
她说着又要哭,声音又奶又软,委屈的让人心疼。
祝煊揉了揉她脑袋,“饿了我去让人给你煮碗面条来,可好”
“不要谁要吃清汤寡水的面条我要吃肉”被这般哄着,沈兰溪忍不住的像小孩子似的撒泼耍赖。
祝煊叹口气,头疼的瞧她。
便是澄哥儿幼时,也不曾这般闹过脾气,却又让人没法子。
“起来穿衣裳。”他拍了下她脑袋。
“干嘛”沈兰溪带着鼻音问。
“出去吃肉。”祝煊说着,拿了衣裳来穿。
沈兰溪一怔,又瞬间欢喜,红着眼睛对他笑,“郎君”
“多穿些,外面冷
。”祝煊说着,给她把架子上的衣裳递来。
沈兰溪眼珠子转了转,忽的与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祝煊照做。
“倒也不必出去吃,咱们院子里有肉。”沈兰溪神秘兮兮的道。
两刻钟后,祝煊把清理好的鸡递给沈兰溪拿着,自己去点着了火。
橙黄的光亮跳跃起,照亮了这逼仄角落。
沈兰溪给鸡抹好了调料,这才交给他来烤。
两人全程没说一句话,干坏事却是配合得甚是默契,又透着股难言的欢喜。
“祝煊,你从前有没有给你娘子这样过”沈兰溪忽然幽幽的来了一句,那些小心思蠢蠢欲动的要冒头。
“没有。”祝煊头也没抬,“澄哥儿他娘端庄贤淑,恪守礼仪,逾距的事从未做过。”
沈兰溪哼了声,不再开口了,酸得冒泡泡。
哦,就是她不贤淑,她不端庄呗就她喜欢做逾距的事呗
哼哼哼
“你不是唤它旺财”祝煊问。
“嗯,怎么”沈兰溪粗声粗气道。
祝煊抬头瞧这突然变得阴阳怪气的人,“都给它起了名儿,还把它吃了”
沈兰溪坐在火堆前,双手托腮,坦白道“也不是我喜欢养着,我本来是准备把它给祖母的,让她别太生我的气罚我,谁料祖母没瞧上它,就砸在我手里了,无法,话都说出去了,只能养着呗。”
祝煊低低笑了一声,想起那日她在祖母院儿里旁敲侧击的话,便忍俊不禁。
这世间怎会有她这般奇怪又好笑的人
明明什么都算好了,结果却又不如人意。
“再说了,它既是名唤旺财,吃到我肚子里,它才能给我招财运。”沈兰溪理直气壮道。
“歪理。”祝煊点了点她额头,却是不防给那白净的皮子按了一点黑印,瞧着滑稽又可爱。
沈兰溪坐过来一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没骨头似的赖着他,催促,“旺财好肥,要多久才能烤好啊”
两个背对着寒风坐在一处守着烤鸡的人,没察觉到身后轻轻来又轻轻走的人。
元宝裹着衣服,蹑手蹑脚的走了,神色恍恍惚惚又有些歉疚。
唉她家娘子还是把郎君带坏啦
可怜了旺财,烤得真香,也不知道她家娘子记不记得给她留条鸡腿儿。
小半个时辰后,沈兰溪再次问“烤好了吗旺财都流油了。”
油滋滋的鸡肉上抹着她的独家调料,香味儿勾得她肚子咕噜噜的响。
祝煊无奈的笑了下,怪不得先前还哭了,这是真的馋得紧。
他撕了条鸡腿,喂到她嘴边,“先吹吹”
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饿狼扑食一般咬了一大口,烫得只能一排小白牙咬着。
“真香”沈兰溪眼睛亮晶晶的夸赞。
一只鸡,沈兰溪吃了大半,祝煊只被她喂着吃了一个鸡腿。
吃得满足,沈兰溪也愿意陪他收拾残局,徇私的给元宝藏了两个鸡翅。
“你先回去睡,这里我收拾便好。”祝煊指着地上的一堆灰烬道。
“这怎么好呢”沈兰溪扭捏一句,踮脚在他唇上香了一口,“那便多谢郎君啦”
一炷香后,角落里的灰烬被清扫干净,祝煊却是没回屋子,绕过拱花门去了祠堂。
这个夜,一人没心没肺,吃饱喝足睡得香甜,一人跑去请罚跪了宗祠,心甘情愿。
翌日一早,元宝和绿娆早早的便来唤沈兰溪了,两人手脚麻利的给她梳妆。
“娘子脸上怎么脏了一块”绿娆疑惑道。
沈兰
溪张口就来,“许是那软枕脱了色。”
元宝知道缘由,但她不说
“你们瞧见郎君了吗”沈兰溪问着打了个哈欠。
她方才摸了下,祝煊被子都凉了,不知几时起来的,她竟是一点都没察觉。
“婢子起来便没瞧见,郎君许是有事去了前院书房了吧。”绿娆道。
元宝也蔫蔫儿的点头附和,困得厉害。
先要祭祖才能用早膳,沈兰溪就着冷茶吃了两块糕点,顿时被冰得神清气爽了。
主仆三人先去了主院儿,外面祝夫人已经到了。
“母亲安好。”沈兰溪过去与她请安。
“来了。”祝夫人与她笑了笑,安抚道“你头回祭祖,一会儿莫怕,我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好。”
沈兰溪点点头,倒也不慌。
沈家祭祖虽是不重礼,但她从前礼仪学得好,怎么做还是知道的。
“母亲可瞧见郎君了我起来便不见他了。”沈兰溪问。
闻言,祝夫人弯起唇角,笑得温和,“二郎他一会儿便不过来了,直接去宗祠,叔伯他们早就到了。”
沈兰溪被她笑得突觉不好意思,呐呐点头。
等到老夫人梳洗好,三人才一同往宗祠去,确如祝夫人所言,族中长辈与一些子弟已经到了,便是连几个比澄哥儿还小的孩子都规规矩矩的站着了。
祝家的宗祠修的很大,每个灵位前都点着一炷香火,意为长明。
“阿窈还没回来”祝家主问。
祝煊嗯了声,“我让人去接了,再等等。”
“不像话,让这么多长辈等她。”虽是这般说,却没有要先行开始的打算。
沈兰溪困得眼冒泪花,脑子也混沌。
祝窈是出嫁女,祭祖也还是要回来吗
宗祠里肃穆,一点声响都没有,一个个规矩的立着,安静得沈兰溪困意来袭,有些无力招架。
直至天色泛起鱼肚白,外面才进来一人。
“你怎么回事”祝家主皱眉训斥道。
沈兰溪被那一声喊得瞬间清醒了,循声瞧了过去。
祝窈站在门口,衣裳虽是素净,但皱皱巴巴的,发髻散乱,面色也难看的厉害。
她走近,身上似乎还有一股男女欢好过后的味儿
沈兰溪眼珠子转的飞快,却是不防被人盯上了。
“呵怎么回事父亲不如问问我的好二嫂”祝窈冷笑一声。
沈兰溪迎上她阴恻恻的视线,理直气壮道“关我何事”
哪有人大早上的就找人晦气的就算她是祝煊的妹妹也不行
“你找二娘的麻烦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收拾,这副模样怎敢进宗祠”祝夫人疾言厉色的训斥道。
同为女人,沈兰溪发觉的,祝夫人也一样发觉了。
更何况,祝窈脖颈上的红印根本遮掩不住。
“你们倒是婆媳情深,你不就是欺负我娘不在这里,我无人护着吗”祝窈与她吼道。
“你在这儿发什么疯你面前的人便是你母亲”祝家主怒喝一声。
“发疯父亲说得不错,我是疯了,你这好儿子,好儿媳,可给我一条生路了”祝窈声嘶力竭的吼,疯子一般。
她说着,又瞧向了素衣端庄的祝夫人,冷笑着红了眼,“你说我这副模样,我这副模样都是拜我那好二哥所赐他多忠心耿耿啊,为皇上办差,查自己的妹夫,大义凛然,不包藏,不徇私,我今日所遭,不过是报应罢了,他就是要我这副模样回来,就是要我身上带着欢好的痕迹来祭拜列祖列宗”
“孽子”祝家主气极,指着祝窈的手都在发抖,“滚出
去,滚出去”
“父亲这就动怒了”祝窈抹掉眼泪,眼神讽刺的落回到沈兰溪身上,“若我告诉您,您这好儿媳,我的好二嫂,是娼妓之子,父亲待如何”
一语出,众人哗然,面面相觑后,皆朝沈兰溪看去。
立于一旁的人,皓白素衣,发髻上只一根银簪,神色淡然的紧,瞧向一步远的人,仿若在看跳梁小丑。
“她不是。”一直未出声的祝煊突然道。
祝窈笑了,笑得浑身颤,“我的好二哥啊,你以为你说谎便能瞒天过海吗我敢对天发誓,她沈兰溪就是娼妓之子,如有假话,天打雷劈,二哥,你敢吗”
沈兰溪呼吸一滞,心口疼得厉害,下一瞬间所有感觉都消失了,整个人虚的像是飘在了外太空,周遭不见一人。
“轰隆隆”
外面阴沉的天一道闷雷声响。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语,但是眼神里满是惊诧,神色古怪的瞧着祝窈。
打雷了呀,这若不是上天警示,便是祖宗显灵。
刹那间,祝窈脸色发黑,唰的扭头瞪向沈兰溪。
沈兰溪方才那疼得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对上她恨毒了的视线,面色无辜,“妹妹若是不服,不若出去,试试那惊雷会不会劈在你身上”
这话说得有些毒了,但是比起方才祝窈说的那些,倒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一提了。
更何况,她要是不说得狠一些,这些人怕不是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泥菩萨
“沈兰溪”祝窈气得咬牙,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沈兰溪朝她走进一步,“如何你以为你在欺负谁你今日所遭,先前分毫没有想过便是你自己无知,你二哥,父亲和祖母也应是提醒过你,但你执意要入三皇子府,该你受的,便自己好好受着”
沈兰溪瞧她气得脸红脖子粗,依旧不住嘴,“眼下觉得委屈了我郎君,父亲,食君之禄,蒙受皇恩,自当忠君,他们行事问心无愧,对得起列祖列宗,你呢你委屈,父亲母亲体谅,缘何大闹祠堂,扰得列祖列宗不安你败坏我名声,无妨,左右都是自家人,我不与你计较便是,但你凭什么欺负你二哥他有何处对你不住,让你这般诅咒他天打雷劈”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沈兰溪手掌立马变得滚烫,她努力压住心虚。
不好意思,她说谎了。
她这人爱计较,她可以说自己是娼妓之子,但旁人不能说。
这一巴掌,说是为祝煊,但更多是为她自己。
站在祝煊身后的祝允澄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也小声喔了声。
祝煊则淡定许多,这才是她的性子。
“沈兰溪”祝窈低吼一声,立马要扑上来。
沈兰溪早就防着她这反应,身子灵活的往旁边一躲,一脚踹在了她膝窝上。
扑通一声,祝窈被踢得跪在了地上,正对祖宗灵位。
这倒是有些灵性。
“不肖子孙祝窈,给列祖列宗赔罪了。”沈兰溪慢悠悠的替她说。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