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2)
祝煊眼皮狠狠一跳, 屈指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下,“又不正经。”
沈兰溪装模作样的揉揉脑袋,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一圈, “郎君长成这模样, 怎能怪我把持不住”
这一句,直接点燃了祝煊的耳根, 便是面上也飘来了霞光,浑身发热, 哪里还觉得这数九寒天的冷
祝煊轻咳一声, 生怕她说出什么更骇人的话, 生拉硬拽的把她扯回大道“怎么才回来去见蓝音娘子不顺利”
“有郎君派人前去叮嘱过, 怎会不顺”沈兰溪依偎过去, 眼馋的摸了摸他胸膛, “我回来时正巧瞧见一家铺子在租赁,便去租了下来。”
祝煊浑身一僵,深吸了口气, 教训道“沈兰溪,端庄些。”
沈兰溪才不承认自己方才动作轻浮, 倒打一耙, “郎君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手冷。”
说着, 她故作无辜的把两只手摊开在他面前。
祝煊垂眸,视线落在那青葱手指上,默了一瞬, 借着宽大袖摆遮掩, 把那闹人的手收入了掌心。
净说谎。
哪里冷了比他的还热些。
“可想好那铺子要做什么了”
“尚未。”沈兰溪随意道。
两人并肩往府里走, 掩在宽袖下的手却是没松开, 沈兰溪被扯得走得歪七扭八,哪里有半分端庄,反观身侧的郎君,任她怎么撞,步伐依旧稳健。
“祝二郎,你欺负我。”
“是吗不是你自己把手伸给我的吗”
一个控诉,一个拒不承认,恶趣味闹人。
元宝若有所思的瞧着那两人的背影,不防被门槛绊得趔趄,幸好绿娆眼疾手快的从旁边抓住了她。
“想什么呢,仔细看路。”绿娆道。
元宝吐吐舌头,小声问“你有没有觉得,娘子有些变了。”
“变了”
“变得黏人了。”元宝语气笃定,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脑袋。
她方才可是瞧得真真儿的,她家娘子在看见郎君时,双眼都放光了,她还以为她是瞧见了肉呢
而且,她家娘子还跟郎君撒娇,要郎君给她暖手却是背后偷摸摸把热乎乎的小金炉塞给了她
夜里,又吃了一肚子青菜的沈兰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郎君,皇上可说了要怎么处置三皇子”沈兰溪挑了个感兴趣的问,尽力忽视肚子里翻腾的馋虫。
“还不睡”祝煊侧头瞧她,作势要转身抱她。
沈兰溪连忙压住他,不让她转过来,“不许这几日都不行”
她还不想生孩子呢
祝煊依言停下动作,任由她半趴着压在自己身上,思索了一瞬,还是与她道“皇上收了三皇子手中的权,五皇子那边也同样,几个冒头的党羽都遭到了打压,近日朝堂党派,人人自危,倒是平静了不少。”
沈兰溪瞬间了然,叹息道“各打五十大板啊,看来皇上不怎么喜欢这个嫡子啊。”
“慎言。”祝煊头疼道。
“嗯嗯。”沈兰溪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点头。
她怎么就把腹语说出来了呢,在祝煊面前是一点都不设防了吗
“再有几日便过年了,不是说皇上召宁川郡王回京过年的嘛,怎么还没回来呢”沈兰溪指尖绕着他的一缕头发,小声嘟囔道。
宁川郡王便是那个被跳过封王、直接贬为郡王的倒霉蛋,边境黄沙吃了几年,眼瞧着今年打了个大胜仗,皇上才想起了这个儿子。
“你大哥此次也会回来”祝煊问。
“对啊”沈兰溪欢喜的应道,“大哥已
经两年没回来了,我都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说起来,我嫂嫂也挺辛苦的,一个人管教着两个孩子,怀上莹儿不到五个月,大哥便走了,那孩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父亲呢,不知道过年回来,莹儿给不给他抱,嘿嘿”
想着那玉雪小团子扭着胖身子不给人抱的画面,沈兰溪就不厚道的乐了,忽的想起了一件事,与他悄声道“之前我回门时,莹儿瞧着很喜欢澄哥儿,满是口水的胖爪子抓着澄哥儿不放,你是没瞧见澄哥儿,僵着身子不敢动,都快被那小胖妞欺负哭了,哈哈哈哈”
她说得幸灾乐祸,祝煊听得也勾起了唇,似是瞧见了自己儿子手足无措的窘迫模样。
“你也觉得好玩儿吧”,沈兰溪乐颠颠的,“澄哥儿好似还挺喜欢莹儿的,拿了个果子给她吃,可惜莹儿太小,还吃不了,反倒是澄哥儿,被那嬷嬷吓了一跳,那嬷嬷也是,生怕我嫁了侯府之后不听话,想替母亲给我个下马威,却是拿孩子欺负,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当时便给她上了一剂眼药,上次回家我便发现,大嫂把那嬷嬷换了,哼,就她还想欺负我,太小瞧人了。”
她说得甚是骄傲,把后宅勾心斗角之事当做笑话讲与他听。
祝煊摸了摸她的脑袋,顺着她的心思夸赞,“沈二娘子,真厉害。”
“那是”沈兰溪继续膨胀。
“睡吧,时辰不早了。”祝煊哄她去自己被子里。
沈兰溪不想动,趴在他身上好舒服呀
“那你亲我一下”她娇娇的道。
祝煊不从,“别勾我,起了火又不给灭。”
这话多少有些气急败坏在里头,沈兰溪嘿嘿笑了声,在他侧脸上亲了下。
啵儿的一声,甚是清亮。
“我亲你也是一样的。”她故意逗弄人,说罢便像泥鳅似的钻回了自己被窝里。
祝煊摸了摸脸侧的湿,无奈的轻笑了声,“沈兰溪。”
“做甚”被子里传出一道闷声。
“登徒子。”
“”
腊月二十八这日,祝煊也休沐了。
一早,祝家老少都聚在主院儿里用饭,熬了一夜的五色粥软糯香甜,便是里面的豆子也松烂可口。
沈兰溪就着酥饼,吃了两大碗粥才停了筷。
同桌的老夫人一副难言的神色瞧了她一眼,有些没眼看,“吃这么些,晌午饭不吃了吗”
沈兰溪转头看过去,对上那略显嫌弃的眼神,老实道“要吃的。”
祝允澄咬着酥饼,晃着脚丫附和,“曾祖母这就不知道了,若是有肉饼,母亲还得再吃一碗呢。”
祝煊视线往下扫去,道“坐好。”
“是,父亲。”放肆了几日的小孩儿还有些不习惯,被他一点,立马变得乖觉。
老夫人被自己乖曾孙这话一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起身便要走。
沈兰溪起身跟上。
那刚走了两步的人回头来瞪她,“跟着我做甚”
沈兰溪乖乖巧巧的道“二娘在祖母跟前尽孝。”
祝煊垂首无声的笑了下,有些无奈。
这是觉得闷了,又想逗趣儿了吧。
老夫人倒是被沈兰溪这话哄得气顺了些,转头又走,却依旧虎着脸,“哪里是尽孝,天天就会气我,还不如院子里养的那兔子讨人喜欢。”
沈兰溪不在乎她这话,随着她进了屋,一眼便瞧见了那脑袋埋在四肢里,缩在狐裘软垫上睡得香甜的兔子。
不过几日,这兔子便肥了一圈啊若是红烧了,指定好吃
“你瞧着它做甚”老夫人一转身,便看见了她冒光的眼睛,那垂涎三尺的眼神
,不免让人警惕“这是澄哥儿养着的,你好好养着你那只山鸡便是,那也是他一片心意。”
那灰兔子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脑袋从爪子里抬起,与沈兰溪对视一眼,躲进了老夫人怀里。
沈兰溪咽了咽口水,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点头道“二娘知道。”
老夫人扫了眼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顿了一下,抱起那兔子作势要递给她“罢了,瞧你馋的,给你摸摸。”
沈兰溪“多谢祖母。”
她不馋它的毛,她馋的是它的肉。
她都好多天没吃过肉了啊感觉有几年之久了
几乎是瞬间,怀里本乖顺的兔子忽的炸了毛,蹬着短腿儿便往下跑,一跃跳到了离沈兰溪远些的窗台上。
沈兰溪伸出去的双手僵在了半空,面色讪讪。
老夫人瞧着她无言了一瞬,嫌弃又藏不住的乐道“瞧你,猫闲狗恶的。”
“”
沈兰溪收回手,朝那全身每一根毛都写满了警惕的兔子瞧去,故意道“祖母可曾吃过兔肉,很是美味,尤其是山间野兔子,肉质更是好。”
本是吓唬那灰兔子的话,倒是把她自己馋得险些流口水。
麻辣兔头,干锅、爆炒兔肉,都很好吃啊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那如临大敌的兔子,无语道“你吓唬它做甚”
沈兰溪拨了下头上精美的步摇,状似随意道“我猫嫌狗恶。”
“”
老夫人不与她计较,忽的想起了另一事,问“听你母亲说,你与二郎学了理账,所获颇丰”
沈兰溪警铃一动,不知祝煊说了多少,只含糊的应了一声。
谁知老夫人忽的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瞬,开口便是惊雷,“你不会是在我跟前故作不懂,诱二郎亲身教你吧”
沈兰溪“”
不知怎的,她眼前忽的闪过被那祝先生教训,罚站听讲的画面,脸颊泛起了些许红晕。
仓惶间,沈兰溪刚要开口,却是被她抬手打断。
“罢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这做长辈的也不宜插手过多,先前还瞧你于夫妻之事上木讷不开窍,如今倒是会使这般小心思了。”
沈兰溪硬生生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欣慰,头皮有些发麻。
莫名有种被长辈瞧着玩儿情趣的羞耻感
“上心了便好。”老夫人又嘟囔一句,“但你们日后要注意些,回自己院里再腻歪,在府门口便动手成何体统,被下人瞧见了笑话,二郎那般恪守礼数,都被你带坏了。”
“”
那你是不怎么了解你孙子了,闷着坏呢
这话沈兰溪没说,她善良,怕给这别扭的老太太气出好歹来。
老夫人瞧了眼那上蹿下跳炸毛的兔子,耐不住的轰人道“行了,你去忙吧,不必在这儿陪我坐着,这乖兔子都给你吓坏了。”
语气嫌弃得毫不遮掩,沈兰溪又瞧了眼那瞪圆眼睛的肉兔子,悄摸摸的咽了咽口水,也不赖着了,起身行礼走人。
吃不到兔子怎么了,她还有山鸡呢
还亏得老夫人提醒了,不然她都忘了,她自己院子里是有肉的
沈兰溪兴冲冲的回去,却是没想到吃肉之路备受阻拦。
她瞧着那叠罗汉似的三个人有些无言,“就在咱们院子里做,不会有人知道的。”
元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率先反对,“不成娘子以前说过,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婢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子犯错挨罚。”
忠心耿耿,大义凛然
阿芙也小声提醒道“
娘子,便是在院里也有好些人。”
绿娆站在后面,怀里抱着招财,虽是没说话,但神色亦坚定。
“”沈兰溪深吸口气,使出撒手锏,“我把人都支使出去,就咱们四个,在院子里烤了吃,如何我吃多少就给你们分多少”
元宝吞了吞口水,“这”
“会有肉味儿散出去的,娘子莫要想了,再过一日便能吃肉了,到时婢子定吩咐厨房给您做一桌全荤菜,让娘子吃个够。”绿娆安抚两句。
说罢,便抱着旺财嗖嗖的跑了。
元宝和阿芙甚是默契的连成肉墙把沈兰溪拦下了。
沈兰溪“我就交友不慎”
“娘子莫要气了,您不若想想那铺子”元宝贴心的哄她。
“不想,不管,不要了”沈兰溪气冲冲的说着进了屋。
想吃吃不到,案桌上放着的一摞话本子都没那么有趣了,沈兰溪随手翻了翻,还都是她看过的。
“去换些新的来,这都看过了。”沈兰溪吩咐道。
“啊”元宝上前也翻了两本,“哦,娘子,咱们没有新的啦您这看话本子也太费银子了,库房里都堆放了好几箱了,您要不去看看郎君的书”
铺子
沈兰溪忽的灵光一闪,坐直了身子,打断她的话,“之前那些也都带来了”
她好像知道那铺子可以做甚了
“带来了,都在库房堆着呢,不是您说的嘛,值钱的东西都带着,当初买那些话本子可是没少花银子,婢子当然得给您带来了。”元宝一副聪明模样道。
“很好”,沈兰溪夸赞一句,“去唤绿娆和阿芙来,有事儿干了。”
晌午,祝煊回来西院儿,一推门便愣住了。
满地的书册,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一旁还有五六只大箱子,根本无处给他下脚。
“这是”他疑惑出声。
竟是不成想,她这般喜欢读书
忙活得灰头土脸的三个女婢闻声回头。
“禀郎君,这是少夫人的书,让我们在此整理。”阿芙说着,给他刨出一条道来。
“少夫人呢”祝煊掀起衣袍,勉强入门来。
“娘子去湢室沐浴了,方才箱子里的尘土扑了娘子一身。”元宝乐呵呵的道,不难听出几分幸灾乐祸。
却是不防被人从身后用巾帕抽了一下,“就你话多。”沈兰溪哼道。
“先放着吧,去摆膳。”祝煊吩咐道。
“是。”
三人出去,祝煊在那一堆书册前蹲下,捡起一本来瞧。
“夜阑熙我不曾对你说过一句谎话,你为何从来不信”傅昭昭说着红了眼眶,视线落在对面的人身上,里面化不开的失望与心伤。
“未说过一句谎话”夜阑熙说着冷笑一声,面色寒凉,“楚楚险些因你丧命,便是醒来也是替你说话,生怕我责怪你半分,你呢傅昭昭,我夜阑熙是许你傅家后位,不是许你傅昭昭的,若有不满,你冲我来便是,楚楚是你妹妹,你怎能如此狠心要置她于死地从前只当你任性妄为,竟是不知你这般蛇蝎心肠”
傅昭昭忽的笑了,笑得凄凉,一颗眼泪滑下,被她抬手抹去,声音苍凉又轻飘,“我,蛇蝎心肠夜阑熙,从未看清的人是我,是我鬼迷心窍,竟是觉得你真心护我、爱我,是我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却是从未瞧得清楚,你眼里心里的人从不是我,我傅昭昭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她说着,往那内室瞧了眼,半晌后收回视线,“夜阑熙,这天下是我傅家给你打下来的,你在上面可还坐得舒服你瞧见那龙椅上,我那五位兄长的血了吗可还能听见,他们在你耳边说话”
“傅昭昭你休要装神弄鬼”夜阑熙怒目而视,斥道。
“装神弄鬼,那也得是陛下心中有鬼才行。”傅昭昭说着,转身出了这华阳宫,“不必陛下费神,我傅昭昭自废,此后不复相见,死后必定魂缠陛下榻前,瞧你与你的心上人如何恩爱两不疑,陛下,可要活得久些啊”
夜风吹起了她身上的衣角,那张明艳的脸上泪痕斑斑。
是夜,烧了的半个皇宫为她陪葬。
“啪”祝煊合上手里的书册,忍不住深吸口气,一抬眼,对上了某人灼热的视线。
“如何,是不是比你的那些书好看多了”沈兰溪略微弯腰,歪着脑袋笑眯眯的问,她身后若是有尾巴,此刻定嘚瑟的摇起来了。
祝煊张了张嘴,有些无言。
他只当她爱读书,哪知她看的都是这些
祝煊拧眉又瞧了瞧她旁的书册,一应都是话本子。
忽的,他视线落在一处,瞧着那册子有些眼熟。
他伸手,把那本册子抽了出来,翻开一页,不堪入目
“你这”
“怎么了看到同床的戏码了”沈兰溪瞧他红了脸,就忍不住逗两句,“郎君做都做过了,怎还这般害羞”
这般运气好,随手一翻便能看到最精彩之处,着实让人艳羡。
“沈兰溪”祝煊低吼一句,把手里的烫手山芋丢开,“你不知羞”
怎的反应这般大
沈兰溪疑惑的瞧他一眼,去捡了那本册子来看,瞬间眼眸弯弯,仿若闪着天上星。
“不就是春宫图嘛,郎君先前不是学过了几本,怎的还丢了呢,这本也好看,郎君多学学。”沈兰溪故意把手里的图册塞给他。
祝煊被她气得气息不匀,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何时看的”
沈兰溪装模作样的思索一息,道“嗯约莫郎君通晓床事之时”
两人相差六岁,他通晓人事,她还未至及笄。
“沈兰溪”祝煊气得瞪她,哪里还是那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君子